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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40 海边

  在羽涵家里,品竹短暂的来了又走,似乎不影响夏妈妈与黄世达,不可否认的,黄世达颇有老人缘,他与夏妈妈可以一个话题又一个话题的接下去
  也庆幸有黄世达的帮忙,让羽涵在品竹走后有时间暂时放空,她一时之间无法好好融入他们对话里,多亏黄世达吸引着夏妈妈的目光,忽略了另一侧一脸悲悽的羽涵
  终于,十点多了,黄世达起身说太晚了不方便再打扰了,准备起身离去,夏妈妈才止住未尽的话
  羽涵送黄世达下楼,夏妈妈在羽涵的慰留下决定留宿
  到楼下时,羽涵认真的向黄世达道谢,不只是今天的配合演出,还有在品竹离开后刻意的让夏妈妈跟他没完没了的聊着,都让羽涵又感谢又感动
  黄世达只是笑笑的说「就当欠你的啦,现在还清了,下辈子不要再来找了」
  羽涵苦笑的说「有这么痛苦?连下辈子都不相见了?」
  「那个小妹妹是你喜欢的人吧?」从品竹进来又离开,羽涵的眉头从没松开过,她脚趾一直朝着门口处,眼神又不自觉的飘向门口,显示心里其实想跟着出去,无奈妈妈在,这齣戏还是得演完
  「逃不过黄律师的法眼啊?」
  「是前男友的法眼」两人毕竟交往多年,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
  「唉」羽涵忍不住叹气
  「这条路不容易,以你的个性应该已经想过了,那就好好珍惜吧,只要好好跟夏妈妈说你不结婚,若想要小孩可以趁年轻生个小孩,结婚不一定是人生的选项,夏妈妈会理解的」
  出柜一直是羽涵的障碍,怕父母难以接受,也不想承受别人眼光,与品竹在一起后,她更怕别人发现她们有什么不一样,虽然在品竹面前尽力表现得很正常就怕伤了品竹的心,可是却无法骗过自己,所以即使对品竹有慾望也无法真正跨出那一步,彷彿一旦发生关係就要负责到底了,毕竟品竹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孩,是她想捧在手心珍惜的宝贝
  然而,现在伤害她的正是自己,羽涵又忍不住叹了气
  黄世达所说的,像.....不用出柜也可以.....
  「我会好好想一想的」她确实需要静下来思考一下,之前在一起的甜蜜让她刻意忽略这道坎,彷彿只要忽略就不存在,但它就是横亙在两人的感情之间
  「快上去吧,夏妈妈一个人在家」
  羽涵道了谢后就上楼了,边想着品竹说她要回家,现在到家了吗?
  羽涵上楼后,大致介绍一下卫浴用品,妈妈进去洗澡后,羽涵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打给品竹
  无奈传来的是「您拨的电话未开机......」
  羽涵无奈放下手机,品竹连解释都不愿意给她吗?
  品竹到了海边,果然非常暗,只有马路的路灯在远处
  她坐在堤防,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一点了啊,这二天太忙,一直没看注意看手机,line有好多群组的讯息,手机电源剩15%,它寻问是否开啟低耗电模式,品竹索性关机了,今天就让自己静一静吧,没有line没有电话,一切就归于平静吧
  因此错过了羽涵的电话,或者说是故意错过的,在这段感情里,她缺乏自信,一遇事就会选择逃避,在一起前这样,在一起后也一样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好像开啟了夜视功能,仅靠着微弱的路灯也可以看到沙滩的全貌,不远处有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彷彿有用不完的青春电力,明明该嫌吵的,可是这时候却觉得有人声的陪伴,至少不孤单
  海浪拍打着沙滩,听起来像不停循环播放的音乐,久了就像背景音乐般存在,心里的苦涩在这声音里慢慢被疗癒被安慰
  眼泪会被风吹乾,心里的伤痛也会好的
  虽然品竹认为她的初恋可能是羽涵的一场意外,但不可否认的,在这近一年里品竹还是感觉被疼爱,只是总有不安全感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冒出来
  这些不安全感终于在今晚炸开并落幕了,原来真正失去时,比自己以为的坚强,毕竟之前预演过很多次了,品竹苦笑着想
  「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了,除了自己」
  之前一直害怕失去的反覆纠结并没少痛过,痛着痛着也习惯了,以前还要努力安慰自己掩饰自己没有不安,现在终于可以落泪了,哭了好久,累了,停止啜泣不再呼吸不过来,心痛也变得轻了些,或许是心空了,痛都变得虚无
  不知道坐下来哭了多久,远方的年轻人们已经不见踪影,眼睛哭过后有些疲惫,海风吹抚着睏意也上心头,坐在堤防上的品竹将头埋在双膝间打起瞌睡,所幸夏天的夜风微凉,有沁人的舒适,只是路灯照映的影子显得孤单,但至少还有影子作伴
  再睁开眼时远方透着橘红色,云层不厚,或许可以看到日出,品竹站起身来舒缓身体的僵硬,毕竟睡了一阵子
  不久,就看到太阳在侧边升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一刻竟然有落泪的衝动,心里的酸楚让眼睛染上些薄雾
  品竹很少跟同学出游,没看过任何景点的日出,这是她第一次看日出,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忽然让她有种黑暗过后总会看见阳光的感触
  想到昨晚的极黑,到现在橘红色的天空,大自然带来的感动竟这么猝不及防,心很踏实的收下了大自然的礼物
  眼睛被泪水洗涤后变得澄澈,心也跟着透澈起来
  静静的欣赏着太阳一步步往上揭开了全新的一天,品竹站起身拍拍屁股,脚步似乎变得轻盈了,好像最坏也就如此了,还能再失去什么呢?
  她在附近的早餐店简单用餐后,决定回家
  那个家虽然一开始有些排斥,但这几年似乎慢慢的改善,也许是爸爸想弥补的心,定期的来讯息关心,也许是自己心态上日渐成熟
  继母对她虽有些疏离,但自己多少也要负点责任,至始至终她也没对继母多热情,甚至连主动与她谈话都少之又少,但她始终没对品竹说过一句恶毒的话,顶多是一些酸言酸语,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还有一个一直视她为亲姐姐的弟弟,他对品竹的崇拜不就是因为继母在旁的美言吗?
  再说,现在没有家可以回,这个家是她仅剩的避风港
  将机车停在车站找了托运,改搭车回家,在车上又睡了一会儿,到家时家里没人,品竹一个人进房间再睡下,手机也掛上充电线
  真正醒来已经晚餐时间了,是弟弟来敲她房门的,她起床开门后,把手机开机,不意外的,有羽涵的讯息
  「姐姐姐姐姐姐,你回来了~~~~~~~」弟弟热情的投入她的怀抱,她心一热,至少还有个人这么欢迎她,她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一些
  「我从安亲班下课发现你回来了,但是敲门你都不开」弟弟嘟着嘴抱怨着
  「姐姐大概睡太熟了,没听到,对不起」品竹摸摸弟弟的头道歉着
  「没关係,妈妈说吃饭了,走,我们去吃饭」弟弟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品竹看了一下手机,心想晚点再看吧,也许没有勇气,也许想等心情再沉淀一下再看
  晚餐时,品竹想起在羽涵南部家过年餐桌上的情景,她吃了几口菜便开始有些不自在的称讚起继母的菜,虽然这些话对品竹来说真的太难,她不习惯讲这些话,但看着继母上扬的嘴角,再看到爸爸欣慰的笑容,她放下心防再多说一句
  「这水莲也好吃好清脆,阿姨再教我怎么炒」
  「这水莲啊,就是切好再泡一会儿水,炒起来就会清脆饱满多汁,喜欢吃多吃点,还想吃什么明天煮给你吃」继母笑着说,第一次听到这个小孩称讚她,太惊讶了
  「阿姨煮的都好吃,先谢谢阿姨了」品竹礼貌回应
  弟弟夹起面前的三杯鸡放在品竹碗里说
  「我喜欢吃这个,姐姐吃看看」
  品竹第一次觉得在这个家她不是寄人篱下,只是外出读书偶尔归乡的学子,虽然心态上称不上一家人,但已经慢慢朝一家人靠近了
  也许是在她心灵脆弱时,这个家给她依靠,也许是在此时此刻,这里是她仅有的
  饭后,爸爸又跟她提了毕业后到他公司上班的事,品竹有思考过可行性,只是距离羽涵家还是有一小时以上的车距,是需要仔细思考
  「还是你暑假先来公司实习一下?看喜不喜欢?」爸爸算是尽力想延揽自己的女儿了
  「好啊,先去几天看看」
  「!!!」爸爸一惊,一直不冷不热的女儿竟然说好?他赶紧说了「好好,我安排一下,明天就来」深怕品竹后悔似的
  品竹低头嗯了一声,她想,忙一点也好,省得自己胡思乱想,又想到羽涵的讯息,忽然好想她,又责骂自己的不争气
  接着,又听了爸爸说了些公司的事,对于明天就要进公司一事,品竹还有些虚幻不真实,这24小时内发生的事让她有些疲惫,爸爸看她似乎有些累,不忍再用公事强行灌输,要她去休息了
  进房后,她打开line看着羽涵的讯息
  从昨晚深夜开始
  「那是为我妈演的一齣戏,为了杜绝之后的相亲活动,只好如此,他是我前男友,现在只是朋友,不要难过,我想你」
  「你在哪?回家好不好?」
  「你这样我很担心」
  「对不起,害你伤心了,跟我连络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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