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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沦陷 第20节

  宋国不在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了宋氏内部高层员工,传闻四起的时候谣言也变成了真的,从生病住院已经被传成手术失败去世。
  谁能想到一个垄断了洛北商界几十年的商界霸主,会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变成这样,当初那些依靠宋氏苟活的公司,现在为了分到一点利,也都纷纷上前踩上一脚。
  偌大的一个洛北,除了顾心安家的公司没有因为还未坐实的传闻和宋氏断了合作,宋氏在洛北已经没有了任何合作伙伴。
  都说墙倒众人推,宋氏在外失去了合作,在内的骨干,有的被别的公司高薪挖走,有的干脆辞职害怕祸及自身,只留下那些对宋氏有着深刻感情的元老级骨干,还依旧坚守在岗位上。
  可能宋国真的是年纪大了,手术完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还没有醒过来,宋以茉每天忧心忡忡的担心着,虽然王院长说过,术后长久不醒成为植物人的概率很小,但她还是害怕宋国真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几天穆行之也没闲着,出去回宋氏配合检查人员调查的时间,其余所以的时间他都用来了陪宋以茉身上。
  宋国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住着,宋以茉一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进去探望,每次进去都是忍不住的流泪。
  一场手术让那个体型健壮,仿佛可以为他抵御住一切艰难的父亲,现在已经瘦脱了相,身上被插着各种管子,染黑的发色早已挡不住新长出的花白头发。
  现在的宋国,再也没有了他叱咤商场几十年的雄风,也全然不知他苦心经营几十年江山的现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为了宋氏,穆行之不分日夜的日夜奋斗着,他好像不需要休息,白天在公司里忙完了,晚上就再来到医院陪宋以茉。
  每天深夜,宋以茉都可以看到穆行之开着夜灯,对照着电脑和湿地公园项目书工作的样子。
  但是今天,宋以茉端着一杯咖啡走过去,看见穆行之把那厚厚的项目书堆在一边,面前放的是一些修理首饰的工具。
  她过去的时候,穆行之正用首饰钳处理着手链断掉的锁孔,细小的锁扣太过精细,宋以茉过去的时候不巧挡住了光。
  穆行之抬起头来,拿下眼镜,揉了揉疲劳的眼睛:“有一些难度,但是可以修好。”
  平时穆行之不让宋以茉插手宋氏,他已经为了宋氏太过操劳,她实在不想在让他劳累:“其实...”
  刚出口,她的话就被穆行之打断,目光认真又坚定:“我答应过你的。”
  经历了几个夜晚,穆行之终于修好了那个手链,还买来镀金材料让那条掉色手链,恢复了最开始的光彩。
  拿着修复好的手链,穆行之高兴的样子从未有过,他好像一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但两个人都想起了宋以茉手上的伤,穆行之沉默了几秒。
  宋以茉笑着拿过来,熟练的单手解开锁扣:“可以戴在另一只手上。”
  穆行之接了过去,就像第一次给她戴上这个手链时的神情一样,笨拙又认真。
  “我来。”
  第31章 难忍31
  今早的清晨, 洛北冷得异常,明明已经步入六月,却没有半分夏天要来到的燥热意思。
  瓢泼大雨下了整夜, 豆粒大的雨滴不间断落下, 外面的环卫工人穿着橙色雨衣, 早已不知忙碌了多久。
  清早一声闷雷, 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宋以茉,下意识的她就伸手探向了旁边。
  果然, 空荡荡的。
  旁边的人早已不知离开多久, 床上连他躺过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几年宋以茉早已经习惯,他们虽然每天都躺在一张床上, 但却从未发生什么, 哪怕每次接吻情到深时,穆行之也会控制住自己,只因为他的一句,那件事要留在新婚之夜。
  她知道那是穆行之在保护她,她明白在他心里自己比不过他的事业,但即使这样也磨灭不了半分对他的爱意。
  穆行之对她来说就像是沼泽,她甘愿看着自己慢慢深陷其中, 只要他的眼里还有自己, 那自己为他付出一切都甘之若饴。
  自从宋国住院之后,宋以茉就再也没有睡过懒觉, 每天八点王院长都会过来看宋国的情况, 她不放心每天都要跟去询问。
  但今天因为那个闷雷, 宋以茉起的比每天都早, 现在刚不到六点,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 天刚有要亮的趋势。
  窗户打开,下雨时雨水的气味混合着土腥味,形成了一种有些奇怪但又让人上瘾的味道,这味道可比医院那赶不净的消毒水味好闻太多。
  宋以茉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仅有的困乏意思瞬间全被赶走。
  屋子里亮着昏黄的暗灯,在暗灯的映照下是穆行之合上的笔记本,还有这几天他一直不离身的文件。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宋以茉忽然慌了,会不会是穆行之出门太急忘记了带?
  宋以茉之前的手机被黑掉了网络,和李苓烟的撕扯中又碰掉摔在了地上,她接来老吴的手机,输入了那串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伴随着十几秒的彩铃,电话并未接起就被挂断,之后宋以茉又打了两遍,甚至没有了等待的过程,那边就直接挂断。
  之前穆行之也有落下过东西的时候,一般都是让童哲回去取或是让老吴去送,但宋以茉知道,现在穆行之手里的文件,足以把握着宋氏的生死存亡。
  时间刚过六点,窗外的大雨还没有丝毫要减弱的意思,宋以茉知道最近为了宋氏,穆行之已经不晓得熬了多少个日夜,她心疼他。
  宋以茉知道穆行之为了她着想,所以让她现在医院里等着宋国从重症监护室转出,不让她去宋氏和老宅都是为了保护她,光是想想就能想象出被记者围堵的场景。
  但是现在,宋以茉捧着怀里的笔记本和文件,她还是决定要为穆行之送去,如果连这样一件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她这位宋家大小姐真的是空有其名了。
  叫上了老吴,宋以茉坐上了她熟悉的保姆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连续阴雨天的关系,她好久出来这一次,好像整个洛北都变得陌生。
  车窗的玻璃被豆粒大的雨水不停拍打,模糊了宋以茉的视线,直到在一处红灯处停下,她看到了远处的广告牌,宋以茉才懂得自己为什么会有了这种奇怪的陌生感。
  现在的洛北确实不再是之前的洛北了,那座地标性的广告牌上,之前上面挂的是宋氏的企业标志,旁边还有宋国的简笔头像,而现在那座广告牌空荡荡的树立在那里,仿佛再没了原有的生气。
  雨到现在也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昨晚瓢泼的大雨下了整夜,几处低洼路段的积水排不出去,前面好几辆车停泊在那,发动机进水动弹不得。
  看着前面里宋氏大楼还有一二百米,却偏偏堵在了这条必经的路上。
  “小姐,咱们过不去了。”
  老吴有些着急,但他也害怕是不是穆行之忘记了什么重要东西,便说:“小姐,我把车停在路边,您在车上等着,我去把东西送过去,再回来。”
  车外是瓢泼大雨和早已没过脚腕的积水,宋以茉抱紧了怀里的笔记本和文件,拒绝了老吴的话。
  “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我亲自送过去才放心,长这么大了,我还没为宋氏做过什么。”
  宋以茉的性子,老吴比谁都清楚,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冒着大雨老吴从车门里取出雨伞,黑色的商务伞,昂贵的同时又十分沉重。
  宋以茉一手抱着东西,她只能一直手打伞,伞又大又沉还跟随着这风雨乱晃。
  宋以茉这略显单薄的身子,好像是漂泊在水面上的一片无根浮萍,被风吹得摇曳。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老吴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心疼又有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从小被自己看着的小孩,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想用她小小的身体去为他们阻挡风雨。
  一脚宋以茉就踩进了水里,没过脚腕的水夹杂着泥沙,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湿透了鞋子和裤脚,泥沙的颗粒感和水进入鞋子产生的阻力,那种不适的感觉让人难受。
  雨没有一点点减弱的样子,风一吹就改变了方向,伞再也挡不住从侧边吹进来的雨,宋以茉把文件和笔记本护在外套里,一不小心雨伞被风吹落。
  宋以茉毫无遮蔽的暴露在这大雨里,没有办法她只好弓起身子,弯腰靠身体来护着那些文件,拼命向前跑去。
  浑浊的雨水夹着泥沙根本看不清下一步会有什么,但即使是这样的恐惧感面前,宋以茉还是战胜了它。
  一路跑到宋氏楼外,宋以茉早已湿透,只有胸前护住笔记本和文件的地方还算干爽。
  门卫看到这样狼狈的小姐,不禁都吓了一跳,慌乱的给她找毛巾之余,也在担心着自己的未来,不会宋氏真的要倒闭了吧,不然怎么连自家小姐,都变成了这种地步。
  毕竟是要去见穆行之,宋以茉总不能以这样一个狼狈形象过去,在门卫室向保安接了毛巾和吹风机,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的时间,雨也小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宋以茉刚走出门卫室,就看到了站在宋氏大楼门口的穆行之,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一个女人,还是个很熟悉的女人,是李苓烟。
  抱着文件,宋以茉脚不受控制的向前走过去,雨虽然小了但还淅淅沥沥的下着,穆行之背对着他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宋以茉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向清冷克制的穆行之温柔抚摸着李苓烟的头,轻轻为她拭去眼尾的泪痕。
  声音如水般温柔,轻哄着她:“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借用她家势力,现在我的公司距离上市就差这场竞标。”
  “虽然这次场宋氏遇到了大难题,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等竞标完了就和她分手。”
  穆行之嘴中吐出的一个个字,字字如钉扎在宋以茉心上,听在她的耳里,简直比剜心割肉还要痛。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过去的七年像是个笑话。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一行有温度的清泪混着雨水划过了她的脸颊,这时候她的心好像彻底碎了,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在她面前彻底碎裂。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自己一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而他最近的柔情,只是为了他公司上市前的竞标,自己在他眼里仅剩的那唯一一点价值。
  宋以茉失魂落魄的走着,再也不去在意那个陪她保护了一路的文件和电脑,任由雨水打在上面,也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场雨浇灭了心中的火,还是她面对穆行之太过于懦弱,她竟然连上前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随手把文件和笔记本放在了门卫室,出了宋氏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现在甚至都不能跑到宋国怀里哭一场。
  “小姐,小心。”
  保安喊着跑到宋以茉跟前,一把拉住了她,力量太大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一辆大车疾驰而过,溅起的脏污雨水溅了她一身。
  二十年来,宋以茉还从未这样的狼狈过,屈辱和恶心的感觉遍布全身,但她现在更重要的是找着从脖子上掉下来的玉佛,那是宋国给她的。
  闻声,穆行之赶来,他也没想到宋以茉会来,一时间能看出他的手足无措,看着没有形象在地上寻找什么的宋以茉,他被自己脚边的东西吸引。
  穆行之弯腰捡起,把手里的玉佛递了过去。
  “茉茉,你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宋以茉笑着,可泪却止不住的流,好在雨水可以为她遮掩。
  不远处,李苓烟也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挽上了穆行之的胳膊,声音轻柔的叫了一声:“哥,你看看茉茉姐这个狼狈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她平时也是这样吗?”
  “烟烟,你先别说了。”
  穆行之推开李苓烟为自己拿的伞,和宋以茉一起淋在雨里:“她是我妹妹,亲生的妹妹,你不要误会。”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是吗?”
  “现在是妹妹,那下一次会不会是别人?”
  想起曾经在医院的桩桩件件,宋以茉此刻只感觉自己是个傻子,穆行之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宋以茉转过身,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划重重的跌了下去,膝盖一定是破了,疼痛席卷了大脑。
  她拿起手中的玉佛,刚刚玉佛摔在地上,留下了淡淡的一道裂痕,用肉眼甚至难以看到,只是在阳光底下才能隐约可见,但那道裂痕也是永远的真实的存在了。
  她跌倒的瞬间,穆行之就想要来扶,却被李苓烟的一声“哥”叫住。
  看到他的转身,下意识的走去,她已经对他彻底心凉。
  尝试了两次,宋以茉的腿太疼,都没有站起身来,穆行之想上前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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