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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夫君穿来了 第33节

  幸福的人无需因自身的幸福而心虚惭愧,但如果看见不幸却冷眼旁观,那么便配不上这份幸福。
  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握拳的皇后娘娘吓了宫女们一大跳,白菊连忙上前:“娘娘醒了?可要起身?”
  秋漾问她:“圣人呢?”
  “早朝后圣人回了一趟,见娘娘还未醒便去了御书房,临去前留下口谕,叫奴婢们守着。”白菊细心地拿来秋漾今日的衣服。“对了娘娘,泉阳宫那边递了口信,说是太后要见您。”
  “太后?”
  秋漾示意白菊不必帮忙,自己拿过衣服穿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见我?难不成又是为了章家小娘子?”
  “这奴婢可就不知道了。”
  秋漾原本想去御书房找圣人,没想到太后中途插了一手,她想想道:“那叫人准备一下,去泉阳宫。”
  “是。”
  到泉阳宫后,秋漾刚进去就收到了太后身边嬷嬷使的眼色,她曾对这位李嬷嬷有恩惠,李嬷嬷没少在太后跟前说秋漾好话,奈何太后这个人,比墙头草还墙头草,风朝哪边吹她朝哪边倒,几天前登基大典的宫宴上秋漾为她解围,她心里还记了秋漾的好,结果秋漾连着好些天没来给她请安,她又觉得秋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瞧着秋漾这一身打扮,桃粉色的宫装,再加上确实年纪轻,瞧着如云英未嫁的少女一般,恰恰是太后失去的青春年少,她最美好的年纪里也无人欣赏,先帝一心扑在贵妃身上,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颜色,便忍不住道:“皇后都是皇后了,少不得要端庄沉稳,为圣人分忧,这颜色瞧着轻浮。”
  秋漾:……
  她面不改色:“圣人说臣妾穿什么都好看。”
  太后:?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却又看到秋漾盯着自己瞧,那眼神还挺一言难尽。
  要算岁数,太后比奚寒年轻,可要说外表,奚寒可比太后显小多了,大抵是因为宠爱比不上贵妃,因此太后总是喜欢在其他地方彰显自己的身份,大夏天都硬是要着皇后朝服,每每秋漾都觉得她快要中暑晕过去了,没怎么为难到别人,反倒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有意思吗?
  贵妃先帝已经不在了,太后没了要斗要争的目标,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昭武帝身上,这姗姗来迟的“母爱”可算不上福气,因为太后的“爱”,只存在于给儿子选妃纳妾,至于其他的,她管不着,也没想过去管。
  向来端庄的秋皇后说这样的话,连李嬷嬷都很惊讶,偏偏秋漾不懂得见好就收,她看着太后道:“母后这一身太显老气了,妾身只在家中祖母身上看到过。”
  没等太后生气,秋漾便笑眯眯地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妾身在穿着打扮上颇有研究,不如母后赏个脸,让妾身给参谋参谋?”
  太后这辈子没啥朋友,想也是,就她这性格,得亏生了个厉害的儿子,不然早教人连皮带肉吞个干净,被秋漾一拽,她还想反抗,奈何常年养尊处优不爱动,力气小得不行,硬是被看似柔弱实则已经练出马甲线的秋漾给拖走了。
  看着太后朝自己伸出的手,李嬷嬷犹豫半晌,表示自己啥也没看到。
  皇后娘娘可真是敢啊……嘴上说得是给太后重新打扮,其实李嬷嬷感觉报复意味挺强的,要知道太后的发髻每天就要梳上一个时辰,满头珠翠更是厚重华丽,皇后娘娘那手劲儿……
  太后疼得嗷一嗓子,秋漾立刻道歉:“母后别见怪,妾身就是手上没轻重,圣人没少责备妾身。”
  人家先道歉了,太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秋漾把她的发髻拆得七零八落,对着铜镜一照,跟个疯婆子一般。
  秋漾说自己会打扮还真不是吹,她天生爱美,哪怕过去身为太子妃要温婉端庄,也时常在发髻妆容上想出点出彩又不出格的小花样,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么会在一众贵女中脱颖而出,赢得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天生丽质是真的,但后天细心呵护也很重要。
  眼见秋漾拿起色彩娇嫩的胭脂,太后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哀家不用这个,哀家不用!”
  秋漾强势摁住她,事到如今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太后,毕竟在这里除了太后她最大,太后顿觉无望,心想皇后疯了,待会儿她一定要人去找圣人,跟圣人好好说说,这有病不治可不行,虽然秋氏有诸多令她不满,但终究是她选中的儿媳妇。
  太后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秋漾椒房独宠,她觉得不舒服,要给昭武帝选妃,可昭武帝要是真不在意秋漾了,她又会从失宠的秋漾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秋漾认为,都是闲的。
  她在现代世界虽然也闲,可是好玩的实在是太多了,而太后待在深宫,每日走得最远,不过泉阳宫外殿,见的人永远是那么几个,读书她嫌眼睛疼,画画她又没天赋,让人给自己念还烦得慌,根本没有自己的爱好,自然只想着找茬。
  再加上最让她爱与恨的两个人都死了,更是完全没了目标,在现代退休的大爷大妈还能去跳跳广场舞参加老年社团再来一段可歌可泣的夕阳红之恋,但在大齐能行吗?哪怕太后十几年不得先帝宠爱,她也不能和离,更别提是找第二春了。
  秋漾一直不喜欢太后,但要说讨厌也不至于,而在昨天见过肖氏后,她对太后的容忍度又上来一层,“母后你看,这颜色不是很适合吗?你可一点都不老,以后别再穿这深紫色了,平白浪费了这美貌。”
  谁不爱听好听话?先帝无情,昭武太子又是个锯嘴葫芦,身边的宫人虽忠心听话,却是主仆,只有秋漾如此热情大胆,直接把太后夸得脸都红了。
  就秋漾那哄她爸妈的本事,连心机深沉一门心思朝上爬的秋爹都没能躲过,更何况是人生中鲜少受到赞美的太后?
  她摸着自己的脸,有点雀跃又有点害羞:“真、真的吗?哀家不老吗?”
  “当然不老。”秋漾一脸真诚,“咱俩站在一起,说是姐妹也有人信,是不是啊?”
  被cue到的宫人哪个敢说不是?
  太后止不住笑成一朵花,“你这丫头,惯会哄哀家开心。”
  “这可不是哄,妾身说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对了,母后最近可还有睡不着的情况?”
  李嬷嬷答道:“回皇后娘娘,太后这阵子睡眠已是好多了。”
  秋漾点点头,面露关切:“母后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否则圣人也是要担忧的,明儿个妾身再过来,给母后带别的花样。”
  太后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直到秋漾走了,还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有点忐忑地问道:“哀家这样,看起来真的不老吗?”
  “皇后娘娘生了双巧手,太后瞧着可一点都不老,年轻着呢,这副打扮可比平日里好多了。”
  太后站起身来走一走,发觉这身嫩绿色的宫装并不会不适合她的年纪,而头上少了堆砌的珠钗翡翠,不仅轻盈许多,连整体面貌都显得年轻了,面上的妆容浅淡却又清新,对镜自照时,竟恍惚中令她想起豆蔻时的自己。
  李嬷嬷跟了她数十年,知道自家主子心肠不坏,只是糊涂,见她对着镜子痴痴出神,不免有些心疼:“皇后娘娘说得对,太后还年轻着呢,咱们还有好些年可活哩。”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秋漾:“哀家当年,也跟皇后一般美貌呢。”
  否则也不会被先帝看中,只可惜那情爱比天上的云朵都惨淡,清风一吹便消散无踪了。
  不过……
  “哀家叫皇后来是干什么的来着?”
  李嬷嬷也愣住,是哦,原本太后是着急自己的寿诞将至,宫中却没有丝毫动静,于是叫皇后来想问一问,结果这皇后娘娘一来,先是一通彩虹屁,然后一顿骚操作,愣是勾起了太后的少女心,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秋漾刚出泉阳宫,迎面碰上了昭武帝的仪架,她忍不住笑起来,昭武帝下了御辇,仔细端详她的小脸:“太后又给你气受了?”
  “我要说是,你怎么办?”
  昭武帝淡淡道:“我就给她气受。”
  秋漾继续追问:“怎么给?”
  他悄悄捏了她的小手一把:“她寻你,无非是为了寿诞想要大排场,若是令你受了委屈,今年这寿诞她便别想过了。”
  余忠海此时恨不得自己耳朵能跟眼睛一样闭起来,这样便不必听圣人说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秋漾用肩膀撞了昭武帝一下:“夺笋啊,太后最怕的就是没面子,你要是真这么做,再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不过,她转而便严肃问道:“圣人,你有没有想过,太后还能活多少年?”
  边说还边扒拉手指头:“四舍五入今年太后四十岁,虽说古代平均寿命低,四十岁便已算垂垂老矣,但女性一般比男性更加长寿,再说个十几二十年不算过分吧?就当是二十年好了,圣人就要让她一辈子待在皇宫,哪里都不去吗?那我觉得她永远都不会改变,永远都会这么讨人厌。”
  昭武帝若有所思。
  秋漾也没再多说,她挽住他的胳膊:“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
  “嗯。”他先不去想别的,专心打量她,“刚才便瞧见了,粉色适合你,娇艳鲜嫩。”
  来自秋国华先生的言传身教,对妻子与女儿要及时赞美,并且要认真观察她们的变化。“今日还换了口脂颜色?”
  胭脂粉,像颗水灵灵的蜜桃。
  两人回到隆平宫,先是一起用了午膳,随后休憩片刻,原本要同去御书房,但昭武帝却把秋漾摁住了,让她过一个时辰再去,秋漾歪着脑袋:“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当然没有。”他温声回应,“只是一个时辰后再去更合适。”
  虽然不知道圣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秋漾还是答应了,这一个时辰她也没闲着,昭武帝已经派人去重新丈量大齐国土,他在现代世界看过世界地图以及手机地图软件,再加上大齐幅员辽阔,绝大部分土地却都不在百姓手中,其中非法占据土地者数不胜数,待到重新丈量完成,这些违法土地将会被尽数收回,再还之于民。
  秋漾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等她回到现代世界后需要做的事,未免被人瞧出什么来,她用单词跟阿拉伯数字代替,约莫到了时间,想起昭武帝所说,便动身前往御书房。
  往日她来不需要通报,今日却要了,秋漾觉得奇怪,前来引路的不是旁人,正是余忠海,她疑惑地朝他看去一眼,余忠海低眉顺眼,“娘娘请,圣人正在里头发脾气呢。”
  秋漾一听顿时来精神了,她还没瞧见过圣人发大火,于是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刚进门就瞧见几位大臣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昭武帝则狠狠将一张折子丢在地上,龙颜大怒:“来来回回派了三趟人,竟都折在了涧州!那涧州是什么龙潭虎穴,连朝廷钦派的官员都回不来?一个病死、一个遇了贼寇,这回倒好,竟是直接自尽!你们还跟朕解释什么?这渎职之罪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他发火的样子着实吓人,整个御书房鸦雀无声,秋漾细看了眼,她虽看过群臣卷宗,却还无法将人脸跟名字对接,见昭武帝大怒,一时间觉得有些奇怪。
  他是极为隐忍克制之人,向来不会将情绪外露,怎么会发这样的火?
  瞧着……还挺浮夸的。
  昭武帝正勃然大怒时,与秋漾四目相对,余忠海忙道:“圣人,皇后娘娘来了。”
  这一声下来,秋漾看到地上跪着的大臣们动了下,她心下一动,这是要让她扮演紧急灭火器?
  于是收敛姿态,语气柔和:“圣人怎地发这样大的脾气?”
  说着还弯腰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发觉是涧州那边呈上来的,不久前涧州发现了两座金矿,按理说开采后该朝国库运送,偏偏户部派去的三位官员,无论品级大小,都没能活着回来。
  正如昭武帝所说,一个在涧州染了恶疾暴毙,一个则是在回程遇到了匪寇,最后一个更夸张,竟是上吊自尽了!临死前还留了一份语焉不详的认罪书。
  而那两座金矿开采后的金子,尽数不翼而飞!
  先帝好享乐,国库本就空虚,这两座金矿里的金子又长了翅膀,昭武帝不怒才怪。
  跪在地上的是户部尚书及两位侍郎,昭武帝还是太子时便对他忠心耿耿,是不折不扣的保皇派,然而这一回确实是他们办事不利,圣人会降罪也是情有可原。
  秋漾把折子拿在手中温言相劝:“几位大人一心为国,依妾身看,此中定有隐情,那涧州离洛京有千里之遥,户部再是神通广大,也难保不出意外,若是妾身记得不错,涧州刺史,好像是姓谭?”
  户部尚书连忙道:“娘娘说得不错,涧州刺史名为谭文熙,乃是窦阁老的女婿,在涧州一任十年,此番户部派去的官员畏罪自杀所写的认罪书,正是由涧州刺史送来的洛京。”
  “便是如此,圣人怪罪于户部的几位大人,岂非迁怒?”秋漾将折子放还昭武帝手中,“圣人仁德,不可被怒气蒙蔽,还是请几位大人先起来吧。”
  昭武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几人觉得脑袋不保时,才听见圣人冷声:“今日若非皇后为你们求情,朕定不轻饶!”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才发觉背后冷汗一片,竟是连官袍都湿透了。
  第39章 今日份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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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出了御书房, 三位大人才齐齐松了口气,户部尚书武大人感慨道:“天子一怒,当真是让我等胆战心惊, 幸亏有皇后娘娘, 否则今儿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喽!”
  “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时便素有贤名,有她在, 圣人也听得进去话。”左侍郎秦大人附和。“不过此番确实是你我渎职,真是奇哉怪也, 怎地连派三人,三人都出了问题?”
  右侍郎沉思片刻道:“兴许是咱们想岔了,也许问题并没有出在户部派出的三位官员身上。”
  “你的意思是……”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三人素来交好,又都是在昭武太子时期便投入麾下效忠之人,都是在官场上混的, 谁不知道谁呢?金矿本就是重中之重, 户部派遣官员却接二连三的出事, 虽说看起来并无异状, 仿佛都是意外, 除了最后一个死去的乃是畏罪自杀, 可问题来了,那无端消失的金子去了哪里?
  难道幕后主使“畏罪自杀”, 还能在死前把金子都给藏起来?那他又何必自杀?
  那边三位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御书房里帝后相视而笑, 昭武帝握住秋漾的小手:“可是吓到了你?”
  “我才不怕。”秋漾拽得不行,下巴昂的高高的,“圣人要是真敢对我发脾气, 晚上我就把趁着圣人不察觉,把圣人的头发全给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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