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为母当自强 第356节
余佳怡没生气,反而慢条斯理地解释:“其实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体贴。像我自己第一次来江海的时候头回见到那种会旋转的玻璃门,当时我就傻眼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过去。旁边人看着我笑,也许他们没有恶意,但我真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的窘迫。我只希望我周边什么人都没有那样,大家就不会笑我了。同样的,这部分客人没有拍艺术照的习惯,很可能也没见过什么大的相馆。当他们被我们化妆打扮,领去拍摄的时候,其实是不安的。倘若周围的人再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眼光,就会加剧他们的惶恐。相反的,如果旁边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客人,他们就没有那样紧张了,感受也更美好。”
陈凤霞恍然大悟,夸奖余佳怡道:“你说到点子上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只有跟自己人呆在一块才更自在。
淼淼被说服了,点点头:“那好吧,到时候我们为他们提供专场服务。谁还能穷一辈子不成,说不定以后他们就是我们的大客户。”
陈凤霞笑了起来:“既然大家没意见,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余店长,你列出个章程来。后面大家遵照规定执行。”
散会后,余佳怡没离开的意思,反而跟着陈凤霞往外头走。
陈老板笑道:“怎么?你这是要加班?”
余佳怡摇摇头,一直跟着人进了办公室,才开口:“那个陈老板,田玉燕的事情,这丫头可能是迁怒。”
陈凤霞挑高了眉毛:“迁怒?”
余佳怡苦笑着点头:“没错。”
她叹了口气,“田叔田婶他们老家也遭了洪灾,有些亲戚过来投奔。他们两口子人好,就留了不少人在家里。但是有些人吧就很不自觉,感觉理所当然,一点儿规矩都不讲。他们随便进出田玉燕的房间,还拿她的衣服穿,用她的化妆品。她有意见,人家还甩脸子,说都是亲戚,怎么就她大小姐娇贵。田玉燕发火,他们就说她没良心,忘了当初旁人对他们家的帮助,田叔田婶的个性你也了解,不愿意跟别人吵架的老好人,自然就劝田玉燕忍忍。时间久了,她怒气越积越深,所以就迁怒给农民工了。这丫头现在非常讨厌农村,别人跟她提到一个农子,她都要炸毛。”
陈凤霞皱眉毛:“那也不行,都这么没规矩的话,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余佳怡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说一声。”
陈凤霞皱紧的眉头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只追问了一句:“现在灯市口,有好多这样投奔的灾民吗?”
余佳怡愣了下,还是认真地点头:“是不少。据我所知,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了人,有的人家住不下,都在客厅里打地铺。阳台上都睡满了人。”
让她惊讶的是,陈老板听到这种情况,皱紧的眉头居然松了开来,只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奇怪,为什么她反而松了口气?
陈凤霞当然要松口气了,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帮助灾民了。
很简单,既然人家都已经过来了,那就想办法帮他们立住脚。要怎么立脚,当然是找工作了。有了工作才有收入,有的收入才能安家啊。
不是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源源不断的收入才是根本。
第274章 自己想办法
帮人找工作可不是件简单事。
一来,从去年到眼下,江海市停产破产的企业不在少数,大量被迫涌向社会的下岗职工让政府压力陡增。在土生土长的本市人都为饭碗发愁的时候,外来户还想分杯羹,自然千难万难。
二来,因为学历、技能、人生经历甚至口音等等方面的限制,农民工能在大城市找到的工作本身就极为局限,基本上就是三个字:脏、苦、累。只有别人挑剩下的活才可能轮到他们。
陈凤霞想了一通之后,也没筛选出什么合适的工作岗位。她琢磨着,实在不行,那就自己创造岗位吧。
像上元县的春风店,因为安置了大批春风照相馆的原职工,她还获得了县政府的嘉奖跟税收优惠政策,闪闪发亮的牌匾都挂在墙上呢。
给农民工找工作,应该没谁会给她减税发牌匾,只能自己给自己点个赞。
陈凤霞抿嘴皱眉,思考要如何增添工作岗位。再开家店,短时间内资金吃紧,更重要的是她调配不出充足的人手。到时候店面强行上马,后果就是自己砸自己招牌。
看样子,得跟自己刚刚琢磨的美容行业相结合了。
嗯,农民工没技术,那就从中挑选出合适的人去培训,等到合格了,再安排他们过来上班。就跟当初培养田玉燕这批人一样。
还得跟夜校那边打听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课程。
学员就挑选年轻姑娘,农村女孩除非独生女,否则在家中的日子泰半谈不上多舒坦。等让她们掌握了能挣钱的技能,这样才能无论在婆家还是娘家都能挺直腰杆。
陈老板这边话说了一半便陷入了沉思,搞得余佳怡相当无语。
她不得不开口提醒自己老板:“陈老板——”陈凤霞这才回过神来。她猛然抬头,奇怪地看店长:“呀,你还没走啊。”
余佳怡更加无语。天底下有员工在老板没开口前就掉头走人的吗?
除非不想干了。
可她不仅想干,而且还想捋起袖子大干特干。
她递给陈凤霞一份企划书:“老板,是这样的,您之前不是让我留心台湾婚纱影楼那边的经营模式,好见贤思齐嚒。这是我整理归纳的心得。我觉得我们梦巴黎在服务方面还不够细致。像台湾的婚纱影楼是一对一从头服务到尾,所以客人的认同感就比较强。”
陈凤霞刚打开企划书,听到店长这句话就想扶额。
她认真地问余佳怡:“你在台湾的店里一天拍多少客人,现在梦巴黎一天拍多少?后者有前者的十倍吗?那你说,咱们店里是不是也该配十倍的人手?”
余佳怡愣住了。这显然不可能,一个店里塞进好几百号员工,那客人还有落脚的地方吗?
陈凤霞脸上挂笑:“这凡事呢都得入乡随俗。你看肯德基麦当劳进咱们中国后口味就跟在美国不一样。你从台湾学来的经验也得改良。”
余佳怡迟疑:“那我想办法压缩下人手。”
陈凤霞摇头:“该有的人手还是得有的,现在人力便宜,能多提供些岗位是花小钱办大事。”
她记得在深圳时听人闲聊,说因为拥有大量廉价劳动力,所以比亚迪在全球都用机器代替人力的风潮下逆风前行,用人力取代机器,大大减少了在设备方面的投入成本,从而获得竞争优势。
他们梦巴黎干的就是婚庆服务业,自然得在服务人手上大方。
余佳怡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这边工资比台湾便宜好多,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人家一个月拿到手的钱差不多过万了。我们过千的都是收入不错的了。可我们的婚纱照也不比人家便宜多少。”
这么一算,自己还真是从事着项暴利行业。
陈凤霞笑道:“所以我们才应该更努力,让顾客享受到感觉对得起荷包的服务啊。”
她随口胡扯,“我听位朋友说,她在国外的时候曾经去家店里吃饭,那服务才叫无微不至。像你在店门口等位置,就有免费的水果饮料供应,还有人给你免费做手,美甲……对,美甲你知道吗?”
她心怦怦跳,对对对,美容服务里应该加上美甲。这样客人做脸时,可以顺带着美甲。
余佳怡点头,感觉有些困惑:“知道啊,刚才我给那位客人涂指甲油的时候,她都要哭了。背着她丈夫,她才偷偷说自己当姑娘时一直想染凤仙花,又怕被人骂不正经。等到成家有了孩子,更是想都不要想。涂个红指甲算怎么回事。她丈夫也不体贴,看她涂了指甲还骂她。被我说回头了。”
陈凤霞听了心酸,她上辈子唯一几次涂指甲油都是在海底捞店门口等位置的时候。
当时她还推脱,感觉自己像个老妖怪,是女儿硬压着说不做白不做,羊毛必须得薅。当时除了美甲之外,她还做了手。
反正回家之后几天,她连洗手都小心翼翼。这是她为数不多体会着自己是个女人的时刻。
陈老板强调了一句:“我说的不仅仅是涂红指甲油,分成很多图案和颜色,有的上面还有贴两片水晶的。”
余佳怡笑着出门,不多时就拿回一本名为《中国化妆品》的杂志翻开来递给陈凤霞看。
陈老板瞧着这页的标签叫流行风,上半部分写着《影楼是一种流行》,下半页标着《美甲是一种时尚》,顿时乐了。
这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大喊:同志们,在影楼开启美甲事业吧,它俩是黄金搭档。
她再看里面的内容,“美甲……主要分为丝绸甲、水晶甲、法式甲、彩绘甲、艺术镶嵌甲……”,顿时咋舌。
人家现在知道的就比她多。
余佳怡笑道:“安室奈美惠的美甲就常换常新,现在滨崎步的也不错。”
哎哟,这两位可是红了二十多年,连陈凤霞这位老阿姨都知道的天后啊。
她高兴地点头:“对,咱们这边也可以提供这项服务,省得别人等的时候无聊,要让人有事做,愿意等下去。”
余佳怡提出不同的看法:“那还是先做手,后面等挑选好婚纱了,我们再根据婚纱的风格确定美甲图案和颜色,配合主题拍婚纱照。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培训机构,尽快安排人去学习。”
陈凤霞高兴地一个劲儿拍余佳怡的肩膀,不停地点头:“我真是挖到宝了,居然有你这么好的店长。”
余佳怡倒叫她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表忠心:“这都是老板你栽培的结果。”
她的同行,估计想都不敢想真的能去台湾进修吧。工资照发,所有的开支都是店里承担,一去就有人手把手带着。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过年时,她爸妈都说他们姐弟碰上好老板了,得给人好好干才不亏心。
陈凤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也得你是个块料子啊。就好比草籽撒到地里,你就是天天浇水施肥,它也长不出庄稼来。”
余佳怡笑了,还眨了下眼睛,歪着头道:“那我争取早日结出果实来啊。”
陈凤霞瞧她的样子,心念一动,到底忍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姨母心。
“那个,佳怡啊,就是深圳那边,有没有人联系你啊。”
余佳怡茫然:“哦,你说小妹跟小敏吧。他们现在都挺好,店面找的差不多了,装修也开始找人跟进。”
店长的话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可是天底下就没有不贪心的老板,他们总想获得更多。
比方说,陈凤霞同志就相当八卦:“公事说完了说私事。他们几个,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动向啊?”
余佳怡笑了:“你一说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提。上次小妹打电话回来,说等年满十八岁,她可以自己做决定时,她想在深圳买房落户并且改名。”
陈凤霞一开始点头,后面听到改名两个字时,忍不住“啊?”了一。
余佳怡生怕她反对。
老辈人对名字很重视,父母还在呢,子女哪有自己改名的道理。
当店长的大姐姐就赶紧强调:“小妹那个名字是真不行,以后要是递名片出去,人家看了都要上下打量她的。”
陈凤霞点点头:“是该改个名字。她想起个什么名字啊?”
“还没想好,要我们给参考呢,她想了竹韵、蝉韵还有秋瑾好几个名字,拿不定主意。”
陈凤霞不假思索:“那还不如叫秋瑾,好歹也是鉴湖女侠。这个竹韵蝉韵什么的,总感觉凉飕飕的。我啊,就希望她能天天沐浴在阳光下,忘了以前的不快乐。”
余佳怡又开始替小妹妹操心:“我就担心到时候她爸妈不同意,会趁机拿捏她。”
小妹去深圳后,她父母来过一回江海市找上了梦巴黎的门。因为她不给家里寄钱了。
大家一口咬定搞不清楚,打工的来来往往,谁晓得谁去哪儿了。
她爹妈不死心,追问房子的事。
胡月仙当时就气得怼回头:“房子是店里的,在我们店里干活这房子才归她住,她都走了,房子自然跟她没关系。”
然后她妈就坐在地上拍大腿哭,说她没良心,不晓得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这下子要家里怎么办,她弟弟高中要怎么上,以后又要怎样考大学。
淼淼气不过,直接嘲讽那个张口闭口就是:“姐姐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的高中生:“你姐一个女娃初中毕业就能出来打工,你一个块头比你姐高多了的男娃凭什么不可以。你也打工挣足了学费再回去上学啊。”
于是小妹那个哭天抢地的妈又开始骂淼淼,说她是脏心烂肺的小婊.子,想祸害她儿子。儿子别怕,爹妈就是砸锅卖铁去卖血都会供你念下去。
呵,那可真是喜大普奔。吸不到女儿的血了,自己供血也好。
余佳怡问陈凤霞:“老板,你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拿这事拿捏小妹,逼着她拿钱出来?”
陈凤霞点头:“会啊,不过没用。小妹年满十八岁以后她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父母干涉不了。”
余佳怡这才捂住胸口,长吁一口气:“那可太好了。唉,这人的命啊,真说不来。”
有人豁出生命想要陪伴在家人身旁,有人拼尽全力只想逃离自己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