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就此绝尘而去

  和副会长一起气氛融洽地看完了他本人的限制级本子以后,我当晚就做了一个副会长和会长之间发生不可描述事件的噩梦。
  可怕。
  太可怕了!
  那种小黄本太可怕了!
  短时间无法消除的,到达生理层面的厌恶感,令我在一周后接到猎人协会的通知时,都以为没间隔多长时间。
  与我联系的人不是副会长。
  想想也是,审查工作因为重要才有必要亲力亲为,其他没所谓的工作当然不用亲自做。
  尽管在人品方面存在相当严重的问题,副会长毕竟是副会长,哪有这么多闲工夫专门再跟我做后续联络。
  指派给我的工作是保镖类,因为委托人的私人保镖团队暂时出现空缺,我就是去补那个空缺的。
  简而言之,委托人找好新保镖后,我的工作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预期工期至少是一周,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月。
  总的来说,应该是比较轻松的工作,难度与时长的综合考量下,报酬数目是相对合理的。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差不多确认完能想到的事情,我又问,“这份工作还有人和我一起做吗?”
  保镖的工作一般是从事特定职业的人去做的,我仅仅在电视上见过一些。
  印象有限,实际工作状态是怎样,完全想象不出来,心里万分没有底。
  如果有同去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能够咨询一下细节问题。
  “没有。”接待我的猎人协会的工作人员说,“一人就够了。如果你非要带同伴,最多仅限一人。”
  “工作的酬劳是固定的。”他感到难以理解似的,补充说明道,“多一个人也不会变多,没人会想做这种吃亏的事情吧。”
  呃,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其实我对报酬没那么看重……
  “我明白了。”大金主听完我对工作的描述,抬起右手,比划出数字,“本来最多打七折,既然是这种情况,我卖个人情,给你打五折。”
  “什么?!还要收费?”我愿意带你去是对你的信任好吗?!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是免费劳力的错觉?”大金主反倒认为我不可理喻,“我们家每人都有各自的个人资产。工作无法独自完成,需要共同合作的时候,就会先行议价。”
  “你们家的关系太凉薄了吧?!”
  “这是基本的交易规则,和感情有什么关系?”大金主小小年纪就有了商人的派头,“如果加上附带条件,我可以考虑再给你低一点的价格。”
  够了。
  ……够了!
  揍敌客虽顶着杀手的高级名堂,其本质完全是商人啊喂!
  我姑且听一听降价的条件,“什么条件?”
  “工作期间全部听我的。”
  “……那不行。”
  “为什么?”
  听从十岁小萝莉(有丁丁)的命令行事,我身为没有特殊癖好的成年人,这会牵扯到我的面子问题。
  倘若直接说出是拉不下面子,那同样影响我的面子,我索性一摊手,“我还是不增加开销了——我缺钱。”
  由于我厚着脸皮表示一毛不拔,生意告吹的大金主颇不乐意地斜了我一眼,“真小气!”
  “……”我认为你帮我个小忙,还找我要钱才是小气。
  “那样也好。”大金主收起有点忿忿不平的态度,“短期内再出现相同效果的几率太低,有必要尝试分开一段时间。”
  效果……哦,惦记着上次仅限一周的变成女孩子的体验吗?
  “暑假以后再见吧,大姐姐。”大金主挥了一把和服的衣袖,轻盈地迈出步子离开。
  明明是小小的步伐,速度却比小跑快得多。
  啊……这孩子终于习惯走门而不是走窗户,大姐姐我很欣慰啊。
  工作不是即日开始,我有五天的准备时间。
  要说准备工作,除了确认要带的东西,没什么特别要做的。
  调查去目的地的路线后,我决定自己开车前往。
  驾照不能白考,私车也比公共交通工具更方便。
  去委托人的所在地之前,我需要先接一个人。
  发力踩下刹车,车身一摆,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稳稳地停下,激起码头出口处四周人群的喝彩。
  很好。
  很完美。
  名牌车好就好在,不仅耗油少,手感更是一级棒,像是被训得服服帖帖的良驹,可以随心所欲地驰骋。
  在尚未消失的赞赏声中,我骄傲地打开车门,“哟,上车吧,奇犽。”
  “你这家伙,太招摇了!”奇犽站在车门旁,话里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小子。”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我很不爽,“对我的爱车有什么意见?啊?(第二声)”
  “……没有。”
  “喔?”
  “完全没有!”
  “嘁——”看得出他言不由衷,我懒得继续追究,“上车吧……来的路上我根本没有超速,还是被交警查了两次驾照,我也很烦啊。”
  奇犽露出汗颜的表情,取下身上的背包,抛到车内的座椅上,关上车门后,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后面更宽敞哦。”我提醒他坐在车后座的好处。
  “一看就知道了。”奇犽说,“我觉得你来开车不安全。”
  “是我不安全。”他快速地补上一句。
  “哪里不安全了?我的驾照是正大光明地考上的!”我稍作反驳,又说,“哦,对了,事先告诉你,如果你敢弄脏我的爱车哪怕一点点,我就勒死你。”
  “一上来就是死亡预告?!”单手扶着车门,正要上车的奇犽满脸紧张。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令我觉得有些好笑,“……开玩笑的啦。”
  “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他认真地说。
  我摆了摆手,“不必担心,我买了全额保险,撞坏也没关系。”
  “问题不在这里吧!你准备撞坏吗?!”奇犽皱着眉头,以一副操心过头的凝重表情坐到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规规矩矩地系好安全带,转过脸,郑重地对我说,“我做好准备了,如果发生意外,我会看准时机替你踩刹车的。”
  “别乱踩啊!你会开车吗?!外行人不要瞎掺和!”开车的中途冷不防被人倒插一脚那才危险呢!
  “啊?我会开车啊。”奇犽投过来“什么啊你居然不知道”的视线。
  “驾照呢?”
  “你看我这年龄能拿吗?”
  “去!去!那你开什么车?!你这是违章,是犯法!”我忍不住开启说教模式,“肯定是你家里人私下教的吧?没有经过正规的培训和考试,使用一知半解的知识来开车是很危险的!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学大人开车干嘛?你咋不上天呢?!”
  “你是说飞艇?”奇犽抬高眉毛,“那个我也会开。”
  “呃?”我一万个不相信,但是奇犽这小子说得不像是谎话,考虑到他家庭背景特殊,有这个可能性并不稀奇,“是不是……你爸在夏威夷教你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奇犽白了我一眼,“要不是输了惩罚游戏,我才不会接你这桩鬼差事。浪费我时间。”
  惩罚游戏。
  要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得从我决定做一个孤独的战士,收拾出行的行李那时说起。
  我接到了小杰的电话,“……西索的人情,我已经还清啦!”
  “——哎哎哎哎哎?!”发出一长串惊叹声,我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办到的?”
  我认为以小杰和西索的实力差,起码在一年之内是无法达到揍西索一拳的地步的。
  通过小杰的叙述,我得知他使用了特别战术,出其不意才攻击到了西索,尽管几乎没对西索造成实际伤害,而且最后输得一塌糊涂,“人情”总算是还了。
  输得一塌糊涂,小杰居然还活着,听声音也很精神,简直是奇迹。
  “……他没把你怎么吧?”
  “他很高兴,说下次会在天空竞技场以外的地方接受我的挑战。”
  挑战个屁啦!
  跑得远远的才对啊!
  那变态的“高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猎人网站看到你接了猎人协会的工作?”
  “啊,恩。为啥我接的工作在网上随便就能查到啊!”
  “猎人网站有点不一样,听说什么情报都有。”小杰解释说,“恩……那个……噢……因为是只有猎人才能用的网站,很厉害的。”
  略带含糊的讲话声,看来有旁人在,“有人在你旁边吗?”
  “恩,奇犽……在……”
  电话那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唉声。
  哎——
  除了奇犽就没谁了吗?
  这俩在一起这么久,玩得很起劲啊。
  那一方是电话没被接听,我这一方是看到记录却不打回去,这件事不大不小,当时觉得无关痛痒,此刻回想起来,却不由得多了一丝莫名尴尬的意思在内。
  我选择性忽略掉那一层尴尬,问道,“想去雪山看看吗,小杰?”
  委托人目前正处于度假期,为了避暑,便选择了位于某座雪山的别墅。
  避……暑……么?
  温度直降到零度以下,干脆叫“冬眠”算了。
  有钱人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我没啥好在意的。
  简要说明了我这边的情况,小杰想了一会,说,“虽然很想去,但是我们正在想办法赚钱呢。”
  “对对,我们很忙的。”在他一旁的奇犽说,“别跟着她瞎折腾。”
  “喔,原来你们缺钱啊。”
  大金主都知道有偿劳动,更别提缺钱的情况了——这世界小孩子的赚钱意识都是从小培养的吗?
  难怪猎人协会的人认为我想带同伴是多此一举,“恩,我知道了。我也不想工作报酬被分掉,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不打算给钱,你还……”
  不用说,上面这句话肯定是奇犽说的。
  “钱钱钱的,你俗不俗啊?!”你们全家都俗爆了,“因为是没做过的工作,我就是有点紧张,想找个伴,没想过让人分担我的工作好吗?!所以这都要给钱吗?!用钱雇来的同伴,那还能叫同伴吗?!顶多叫同伙!”
  我……我真的不是不想给钱哦!
  电话另一端变为沉默,而且是两份。
  我撞墙的心都有了。
  “……来猜拳吧,小杰。”奇犽先开口道,“谁输了谁去。”
  “唉?这说得像是惩罚游戏似的。”小杰回答。
  “不是像,就是惩罚游戏。”奇犽说,“要不是你不肯听我的,早就赚到一大笔钱了!你跟着那家伙去玩就省事了,让我一个人来干,就没问题了!”
  “问题大了!”小杰不甘示弱,“大部分的钱不就是奇犽被人骗走的吗?!”
  看来是憋了一肚子火,两人大吵一番,都在气头上,没等我发表意见,就开始猜拳。
  一局定胜负,结果是……
  “——耶!赢了!”欢呼声是小杰的。
  “可恶!”奇犽凑近了电话,“喂,你满意了吧?我会陪你去。”
  “小杰还好,你就……感觉照顾你很麻烦啊,奇犽少爷。”再说惩罚游戏又不是我提的,“没人陪我去,我无所谓的。”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受你照顾!”奇犽十分气愤,“不收你钱,就陪你去,已经不错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啊,不收钱吗?”
  “……”
  “……”
  “……不收。”
  “非常感谢。”
  “……你!”
  回忆结束。
  于是免费劳力,不,难照顾的奇犽少爷因此和我汇合,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坐好了?”我双手握住方向盘,“出发——”
  黑车就此绝尘而去……更正,是我那漆着典雅黑的爱车呼啸而去。
  倘若我愿意,以这辆车的性能,甩开交警的车轻而易举。
  ……不,我说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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