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剥离

  明墨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背后是关闭的房门。
  很简单的卧室布置，一眼就能看清屋子的布置，也能看到坐在地上的女孩子。
  是小小的冯瑶，还是个孩子，穿着简单的睡裙，平坦的胸部，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女孩低垂着头，似乎是房间里有什么她不愿看到的脏东西存在。
  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仿佛房间里没有明墨的存在。
  明墨看了她很久很久。
  他尝试叫他，但明显女孩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而他已经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强大的精神力笼罩了整个房间，形成了独特的场。
  他可以隐约感知，再往前走一步，冯瑶与自己的精神力就会撞到一起。
  不似以往两人做爱时的穿插交融，场内的精神力已经浓重到成为一个不可见的固体，任何外来的精神力都只能造成场内精神力的对撞抹杀。
  同样的，也会对冯瑶的精神力造成伤害。
  而这个精神力场，将场内的房间隔离成另外一个世界。
  明墨知道，她眼中的房间应是人间炼狱，才会让坚强的女孩蜷缩在墙角。
  他发狂地想要拥抱她，却动都不敢动。
  在自由星域他们相识的最初，明墨的精神力陪伴并不能进入冯瑶的脑域。
  更像是邻人在门外告知存在，让独居的人可以安心。
  后来，冯瑶在对抗夕瑶虫时收到重创，精神力几乎被抽干，明墨想要修补她的精神力自然没有什么阻力。
  两人相爱相知后，更是主动敞开自己脑域，水乳交融之时，精神力也相互环绕。
  而此时的情况，与以往都不同。
  因为在冯瑶发作的第一时间进入她的脑域，明墨幸运地在大门关闭前进入了房间。
  进一步，是发狂的精神力，即使在门口的位置，都已经让明墨感受到深入脑髓的疼痛。
  退一步，没有经过主人的许可，紧闭的大门不会再给他第二次进入的机会。
  要怎样才能抱住她？
  联邦和帝国，即使是战时状态，都一直存在一条军方联络通道。
  毕竟虫族才是人力共同的敌人，没有人可以忘记或无视这一点。
  涉及到虫族，人类必须无条件共享资讯。
  这是写入联邦和帝国法典的人类叁准则之一。
  傅熙照作为唯一成功对抗特级虫潮入侵的人类前线阵地最高军事长官，已经被身体不佳的总统授予了临时的最高军事指挥权。
  总统虽然在处理明皓和冯瑶的事情上有所偏颇，但说穿了无非是联邦内部政治斗争下的选择。
  在人类生存的危急时刻，所有内部的矛盾都可以放下，联邦与帝国联手是必然的选择。
  傅熙照以为透过专线联系到的人必然是帝国上将明墨，可电话接通，帝国一方军事代表是皇帝菲利普。
  将基因检测的建议告知菲律普，傅熙照无法再多问一句关于明墨的事情。
  更不能提林夕。
  他唯一能做的，是将自己放在人类与虫族之间，成为保护人类、保护冯瑶的第一道防线。
  结束通话后，菲利普冷哼了一声。
  他承认傅熙照的优秀，但从未觉得是威胁。
  与当年联邦有冯铮而帝国无人不同，明墨的存在，可以保证帝国在军事上不会输给联邦。
  如果不是林夕，明墨应该已经在前线，像傅熙照一样，帮他拿下帝国的胜利。而不会像现在，卷入了冯瑶的精神力暴动。
  冯瑶的精神力充满攻击性，已经强大到无需仪器就可感知。
  与之相反，明墨的精神力突然消失。
  不可思议地，在没有人能够靠近的精神力风暴核心区域，没有精神力的明墨依然活着。
  明墨终于想到了一个正常人类不可能想到的办法。
  如果任何强大的外力都会被小瑶当作敌人，那么就将会对小瑶造成威胁的东西抛弃。
  他将精神力一层层剥离。
  开始是剧烈的疼痛，像是用一根针般粗细的细管扎穿大脑，慢慢抽取脑髓。
  这种情况下，痛反而是次要的。
  可怕的是你无法预知这样的过程到底要多久。
  自己动手，而且必须保持清醒。
  慢慢地，他失去了五感，忘记了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件事。
  只记得，要坚持到最后。
  一个人能不借助器材将自己举起来吗？
  不能！
  一个人，能清醒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剥离吗？
  理论上，也是不能的。
  这一次房门打开后，没有出现畸形的虫族。
  冯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抬头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