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老夫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眼神变得飘渺而迷茫。
“奶奶,太迟了,我得带尹婉回去了。”
恰在这时,薛湛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告知老人家,天色已经不早了。
尹婉与薛湛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尹婉起身向老夫人告别。
“婉婉,以后可要常来看望我老人家啊。”
“行,我天天都来向你报道,亲爱的奶奶,我先走了。”
老夫人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还执意从楼上走下来相送,直至把看着她坐上了薛湛的车,目送着载着她的车远去,她才幽幽叹息一声走回了别墅。
尹婉去医院看望了母亲,林佩姿病情又复发了,神情又有些不对劲了,负责她的护士都换了好几拔,她总是喜欢乱骂人,而且出口全是那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尹婉接到主治医师的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主治医师用着非常沉重的语气告诉她:“尹小姐,不好意思,你的母亲病情再难恢复,我们这里对治疗你母亲的病情不在行,你应该送她去更专来的医院,迟了恐怕会耽误她的病情。”
“能不能缓一缓?”
尹婉目前还找不到一家医院可以接受母亲,而且,她手上也没什么钱。
“不行的,你的母亲等不起,今天下午,她又打了一名护士,把人家额头都打破了,缝了六针,还用针扎了一个病人,病人客属严重不服气,把她告了。”
听着主治医师的话,尹婉百感交集,告了的意思就是要让她出钱。
向主治医师说了几句好话,尹婉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你们这群贱胚子,给我滚出去,老娘不要你们侍候。”
尹婉加快了步子,几步绕进了病房,便看到几名护士正拿着绳子捆绑着她,林佩姿眼睛瞠得比铜玲还大,眼睛里充斥着血丝,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面容狰狞,看起来怪吓人的。
“妈,别这样。”
护士们这样对待母亲,尹婉心里给针扎了一样。
“尹小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看看这屋子已经被你母亲砸得不成样子了。”
一名护士连捆着她的手,边指着一地的狼藉说。
几名护士将绳子捆绑到林佩姿的手脚上,让她呆在床上,然后,吁着气走出病房。
被束缚了手脚的林佩姿蜷缩在白色病床上,手与脚都不能动了,就只能将头一下又一下碰到墙壁上。
“她们就是一群疯子,我要将她们活埋,活埋,统统都活埋。”
她嘴里一直叨念着两个字,一直重复着“活埋”两个字。
她发誓要把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活埋。
尹婉赶紧用身体垫到了她的头下,让她免于用头撞墙壁的痛苦。
尹婉看着额头碰破血流不止的母亲,眼中有泪滴在慢慢地凝聚,妈,你又走入了那个世界。
也许,不知道人世间的痛苦是最高的境界。
也许,你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怜,多可悲,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可悲到什么地步?
也许,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对于你来说,是最大的解脱。
然而,之于我,却是一种说不来的苦与痛,眼睁睁地看着你自虐,我却无能无力,母亲,难道这就是你我今生的宿命吗?
今后,你,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相依为命地过完这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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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爱你就不会去计较!
尹婉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醒来的,总之,她睁开眼的时候,病床上就没有了母亲的身影,绳子被丢弃了在地面上,绳子还染了一些血渍,很明显,母亲挣脱了束缚跑出去了。
尹婉当下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跑出去寻找,医院里的护士也帮忙寻人,可是,她们找遍了大街小巷,整个锦城,再也看不到林佩姿半个人影。
二十四小时后,尹婉心急如焚地报了警,警察要在家等消息,尹婉回到了租住的小房子里,如坐针毡。
整整一夜她合没眼,警察给她打了电话,说是从海里打捞起了具女尸,让她前去认领。
当她颤颤魏魏地走入太平间,颤抖着手指掀开了裹在女尸身体上的白布,尸体虽然面目全非,可是,女人身上的衣物让她紧崩的一颗心渐渐松懈,一记笑痕从她眼角滑过,不是她的母亲,不是,她缓缓覆盖上白布,擦着眼角的泪水走出太平间。
那年的冬天,尹婉感觉特别特别地冷,那一年,父亲死了,母亲失踪,那一年,她怀上了生命中的第三个孩子。
母亲从医院消失后,尽管尹婉十分努力地寻找,费尽了千辛万苦,可是,仍然没有寻到母亲的一丝下落。
那年冬天,对于尹婉来说,有喜也有忧,因为,过春节的时候,少弦莫名其妙地从澳洲回来了,刚回到青洲,就迫不急待到锦洲来寻找她。
四处是爆竹燃烧的声音,尹婉一个人正在屋子里吃着清冷的团圆饭,她的小屋门敞开着,她不想将门板合上,因为,屋子里太冷清了,满满的一桌菜,只有她一个人食用,即浪费又冷清。
尽管屋子里四处点着大红色的蜡烛,五彩缤纷的气球,可是,她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清。
本该是团圆的日子,桌子旁就只有她孤单的人影,与肚子里的宝宝一起度过一年一度最美好的节日。
听着外面的爆竹声,也许是喝了一点点的香槟,尹婉神情有些恍惚,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会伤害小宝宝,可是,她不能不喝,因为,这是痛苦一年的结束,几个时辰过后,即将迎来斩新的一年,等待她的将是全新的生活。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铿铿有力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抹高大冷沉的身影闪现在门口,那张脸成熟刚硬,浑身上下散发着森冷尊贵的气息。
那张轮廓,早就刻在了她的灵魂上,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做梦吧?尹婉嘴角勾出一抹幽忽的笑容,绝对是做梦,因为,她做过不少这样的梦,梦醒了,男人就不再了。
“婉婉。”
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子叫她,那声音富含有感情,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悲。
一定是她听错了,缓缓合上了眼帘。
“婉婉,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
“婉婉,你要你一辈子都幸福。”
“老婆,你终于是我的了,我好高兴,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他曾经抱着她,不停地在原地绕着圈子,恨不得向全天下呐喊。
“婉婉,睁开眼看着我。”一阵索尼的脚步声后,似乎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在她唇间缭绕。
多么熟悉,而又刻骨铭心的声音。
尹婉张开了双眼,眼前赫然是一张英俊无比的容颜,男人下巴上长满清涩一片,脸颊清瘦了,褪去了少年的纯真,成熟内敛是他给她的全部感受。
他身上是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方格子领带,脖子上还围了一条长围巾。
慢慢伸出手,抚摸着他俊美的轮廓,皮肤是温热的,对上他深邃如大海般的瞳仁,在里面,她看到了自己清丽的脸蛋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颤抖的指尖探到了他鼻梁间,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是活的,不是做梦,梦境不可能如此真实。
“少弦。”她低喃喊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抖颤,他真的回来了,不禁一阵唏嘘。
“婉婉,是我,我回来了,我是你的少弦。”
摸着他下巴硬硬的短疵,尹婉眼角的泪又开始泛滥。
脑子里划过他拥着一个女人从车厢里走出,而她追过去,却被一干保安拦住,并指着她骂出难听的语句:“中国婊子。”
纤纤玉指捏握成拳,如雨点一般捶打在他厚实的肩背上,心中的委屈与压抑多时的情绪全在倾刻间发泄出来。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呜呜呜。”
这一刻,尹婉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她等着他,想着他,似乎已经有千年之久。
“别哭,宝贝,你一哭,我心都碎了。”少弦捧着她的容颜,与她对视,俯下头,用唇吻干了她眼角的泪水。
“都是我的错,婉婉,无论如何,我不该放下你,不该等了这么久才回来找你。”
“他们说你眼睛瞎了,他们说你在吸毒,他们说你死了。”
她无法形容给他听,自己当时听到这些消息那种生不如死的心境。
是,他是眼疾复发了,他是在吸毒,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回来找她。
这些日子以来,他所经受的苦难,他没法向她一一去细述。
“知道吗?少弦,我去澳洲找你,可是,我却看到你拥着一个女人,你明明看到了我,却装着没看见,你的保安骂我,说我是中国婊子。”
这件事情她最印象深刻,终其一生也难忘怀。
“对不起。”他吻着她的额角,不断地道着歉。
“离开你后,我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我被一拔人追杀,是一个叫芦蝶的女孩救了我。”
他无法形容那个场面,为了救他,芦蝶可是被好几个男人强奸,这辈子他永远欠着那个名叫芦蝶的女人。
“我让她把我带去澳洲,就在那里,他们逼迫我吸了毒,为了阻此我回来,他们让芦蝶也吸,当时,我与她正从烟馆里回公司,漫天风雪中,我似乎看到了你,可是,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我一直做那样的梦,白日梦,敖少豫告诉我,他说你已经嫁给了敖辰寰,还怀上了他的孩子,你怎么可能来找我呢?”
当时,他的的确确心如死灰,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尹婉果然去澳洲找过他。
多么令他感动,好在,他终于戒了毒成功从澳洲返回。
“要不是你毒死敖少豫,或许这辈子,我都回不来了。”
直至敖少豫中毒身亡,他才得以重见天日,他吸毒也是他全盘操纵。
原来一切都是敖少豫搞的鬼,要不是他,她与少弦不可能分开这么久,她更不可能阴差阳错怀上敖辰寰的孩子。
“好了,别哭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少弦擦着她眼角的泪痕,高兴地说。
突然,尹婉拔开了他捧着自己脸蛋的手掌,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了窗外,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说:“我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少弦急切地向着她奔了过来。
“婉婉,我爱你,我对你的心与以前一样,不曾改变过,如果你还爱我,就请给我在一起,我会给你一个完整而安定的家,我保证,再也不可能会有人欺负你了。”
敖辰寰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早已葬身大海,他名下所有资产因为敖少豫死了,所以现在全成了他的。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澳洲的这么些日子,吸毒的同时,他早就在为自己盘算,所以,敖少豫一死,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接手了他的一切。
敖氏三兄弟还真是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