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喵喵喵

  这检讨,不写不行了。
  现在再不动笔，六点前写不完五千字，那他们的炒饭就泡汤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qaq
  意识到这一点,顾行舟浑身僵硬,把笔拿下来握在手里,急急地在纸上写起来：
  “我的名字叫顾行舟,今年27岁……”
  一小时后，顾行舟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他这么奋笔疾书了这么久,怎么也有五六千字了吧？
  顾行舟一脸的悠闲得意,傲然地数了数字数——
  574个字。
  不，这不可能！！
  顾行舟颤抖着拿起纸,对着灯光,又数了一遍。
  574个字。
  那个数字就像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顾行舟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活像个马上就要更新却凑不够字数的某江作者似的，神情崩溃无比。
  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的宁笙。宁笙也刚刚放下笔,清冷的眉眼里，有着满满的嘲弄，他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唇语说：
  “我写了两千字，你呢？”
  顾行舟：“……”
  顾行舟‘嗷’地一声站起来，想要发疯。刚站起来，就被门口冲进来的老张按了回去，老张甩着警棍：“吵吵什么呢？五千字写不爽是吧，要不要给你翻个倍加成一万字？！”
  顾行舟的脸色青红黑白地变了半晌。
  他悻悻坐下：“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宁笙和顾行舟都在奋笔疾书中度过。宁笙毕竟是省状元，写起检讨来那叫一个快，哗哗地。
  所以宁笙时不时会抬头跟顾行舟炫耀一下字数，唇角带着一抹挑衅的微笑。
  顾行舟一开始还会被气到，后来意识到这是宁笙的诡计，也不再看他了，一门心思就写。哼，他就不信，自己一个堂堂集团总裁，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富豪，会比不过一个穷学生？
  于是两人疯狂卷了起来。
  顾行舟几乎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他先是描述了一遍自己生平，深切忏悔，想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导致打架斗殴的这一‘不幸结果’，然后他又展望未来，深刻反省，字字泣血……
  写到后面，顾行舟自己都恍惚了，感动得无以复加。
  是啊，他一定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做个对社会有所贡献的好人，而不是一个每天只知道仗着特权行凶的蛀虫！
  凌晨五点。
  已经打完盹的老张，打着哈欠走进来：“你俩写完了没？”
  此时，宁笙的笔锋很急，急得都快擦出了火星，他龙飞凤舞地划下最后一个完美句号，魄力十足地拿起纸：“警察同志，我写完了！”
  而与此同时，顾行舟也不甘落后，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热泪盈眶地放下笔：“我也写完了，警察同志……”
  老张：“嚯，你俩效率还不错。”
  看这都有给自己写哭了的，看来反省的效果不错？
  老张拿着两份检讨，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阅读着。
  不错，不错。
  虽然字迹看着有些潦草，但确实有在深刻反省，写的句句字字都像是发自肺腑。最珍贵的是——这两份检讨中，老张可以读出一种情绪，一种非常强烈而急切的情绪，好像急着要去干什么。
  他们反省的觉悟、想要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的觉悟，是真诚的！急切的！
  老张满意地点点头。
  在宁笙和顾行舟期待的视线下，老张点点头：“行。”
  两人的眼神中爆发出激动。
  赶上了，他们赶上了！
  现在才五点，赶过去排队，还吃得上炒饭！
  “……但是，”老张话锋一转，“在把你们放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你俩配合一下。”
  宁笙：“警察同志，你说。”
  顾行舟也不落下风：“我已经悔改了，组织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尽力。”
  老张：“嗯，那你们两人握个手言和，互相道歉，了却心结，这件事就算完了吧。”
  宁笙：“……”
  顾行舟：“……”
  宁笙的脸色一黑。
  顾行舟的脸色一白。
  互相道歉，了却心结？！
  宁笙心想，顾行舟那逼做了那么多错事，简简单单握个手，就能被原谅吗？天方夜谭。
  顾行舟想，他倒不是不愿意道歉，但是……宁笙应该不会接受吧。
  不接受倒是事小。
  但看张警官这样子，似乎是他们不握手言和，他就不会放他们出去。
  顾行舟用尽了全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脸上挂上了扭曲中带着真诚的笑容，他向宁笙伸出手：
  “宁先生，我就过去的一切不当行为，郑重向你道歉，未来我也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确实已经改变了。”
  宁笙却把脸别到一边，眼神冷淡。
  拒不合作。
  老张：“……”
  老张说：“我去倒杯茶，你们好好想想。”
  老张刚一走，顾行舟就有些急了，他看了一眼时钟，小声说：“炒饭。”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宁笙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那可是简老板的炒饭，他奋笔疾书写了一晚上检讨，也想要吃到的炒饭……但是，就让他这么轻易地和顾行舟握手言和，他无法接受。
  顾行舟一咬牙，使出了杀手锏：“我今天买到的炒饭，分你一半，你就假装接受我的道歉，可以吗？”
  宁笙：“！！！”
  半分钟后，老张刚一进门，就看见宁笙和顾行舟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热（凶）烈（恶）地盯着彼此，唇边挂着真（诅）诚（咒）的微笑，一副非常和谐非常友善的样子。
  顾行舟咬牙切齿地说：“我道歉了。”
  宁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接受了。”
  老张：“……”
  虽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两人确实是握手道歉了。
  老张狐疑地看着二人。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好，这样才对嘛，年轻人，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走吧。”
  老张给二人解开了手铐。
  两人握着的手飞快松开了。
  刚一走出派出所，宁笙就从口袋里拿出酒精棉，仔细擦拭自己和顾行舟握过的手，满脸的厌恶和不屑。
  顾行舟有点受伤。
  又有点愤怒。
  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呢！
  两人的目的地都是远洲集团，从这里走过去要十几分钟，虽然宁笙很显然不想跟他一块走，但这条路就这么宽，又不可能专门为了避开彼此要绕远路。
  因此，两人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尴尬地走着。
  看着宁笙的背影，顾行舟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宁笙是个好人，也是被他逼急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他那几下可是毫不留情啊，顾行舟的下半身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于是，顾行舟面上的表情一时愧疚，一时扭曲，短短几秒就变化了好多表情。
  到现在，顾行舟也不清楚，自己对宁笙究竟是什么心情。
  鬼使神差地，顾行舟追上了宁笙：“宁笙，我有事想跟你说。”
  宁笙的面容冷淡，相貌过于俊美，但眼角眉梢都写着厌恶与不屑。他说：“什么事？”
  但下一秒，宁笙的脸色就变了。
  他的眸子里聚集起了光芒，眼神柔和下来，就连抿紧的唇角，都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
  ——因为，顾行舟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炒饭。
  经过一整夜，那份炒饭已经显然凉透了，但依稀可以看到粒粒分明的米饭，浸透了油泼辣子，还有焦香金黄的土豆……
  如假包换，是简老板的香辣土豆炒饭！
  “你……”宁笙吞咽了一下口水，“你怎么还有多一份炒饭？”
  看见宁笙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顾行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又有些无语。
  “昨天，我的秘书也在排队，买了一份。”
  顾行舟骄傲地说，他的专业团队毕竟不是吃白食的。当然，当他从秘书手里拿走那份炒饭的时候，秘书眼睛里迸射出属于猎妈人的恶毒视线……这就不必提了。
  “我一直藏着，本来是想昨天晚上吃的，”顾行舟说着，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他可是一整夜都没有吃饭呢，可想而知，手里的炒饭对他的诱惑有多大，“但是……”
  宁笙希冀地看着他：“但是？”
  顾行舟黑眸凝重，眉头紧锁，周身透露着霸道说一不二的气质。
  顾行舟非常艰难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这份炒饭给你，你会原谅我吗？”
  “真心的那种。”
  宁笙：“……”
  可恶！
  这波是真冲着他来的，有点难顶！
  看着那份炒饭，曾经发誓过这辈子永远不原谅顾行舟的宁笙，狠狠地动摇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炒饭，而是简老板的炒饭，好吃到他和顾行舟打了一架的炒饭。即使过了一夜凉掉了，美味也不会大打折扣。
  而他，也是不折不扣的一整夜没吃饭了。
  要原谅顾行舟吗？
  仔细一想，顾行舟虽然关了他几天，但也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的亲人都在，也顺利在宏图科技开始实习，没有被使绊子。
  至于顾行舟关他的那几天，他也把顾行舟揍了个爽，再加上这碗炒饭……也是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宁笙的眼神挣扎着。
  ——在他脑海里，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场又一场的山崩海啸在他脑海里发生，这是一个太过痛苦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