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染染确实又漂亮又讨人喜欢。”
  黎染不懂爱情,也不懂童落辰。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心里渗出了蜜一样的甜。黎染嘴角噙着笑,圆圆的眼睛笑的弯弯的,月牙儿一般,又可爱又甜美。
  “我也觉得我漂亮又讨人喜欢。刚刚不过是谦虚,没好意思承认而已。既然你这么诚恳的称赞我,我也就笑纳了。”
  童落辰不爱笑,不爱说话,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这段时间已经是童落辰改变的最彻底的时候了,有时候黎染闭上眼,心中却止不住的怀疑,这人……真的不是别人易容假扮的吗?
  可是面前的人却真真切切的就是北极星,她跟他相识十七年,她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表情,就算是他有一天整个人都变了一张脸,她还是能轻而易举的认出他来。
  ……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渐渐成了她生命的禁锢,让她再也挣脱不开。原来……已经这么情深了啊。
  ☆、34见家长
  帅气的悍马刚刚停在童家老宅的院子里,童老太太就推门儿出来了,显然是一直等着了。
  “是辰辰回来了吗?……黎家小丫头也来了?”
  黎染挽着童落辰的胳膊,少见的端庄柔和,落落大方的朝着童老太太走去,任由童老太太捏住了她的手,亲热的开了口,“奶奶,我是黎锦衣。奶奶叫我‘染染’就行。今天冒昧来访,打扰了。”
  虽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可是黎家老太太早逝,又跟童家不是一个体系,因此黎染跟童老太太并不熟悉,见了面儿不过是客客气气的称呼声儿“童奶奶”的关系。
  黎染脱下了高跟鞋,换上了软软的室内拖鞋,靠在童老太太的身边儿,跟童老太太热情的说话,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笑容,看向童落辰的时候也十分信任,落在童老太太的眼中,先入为主的就有了几分喜欢。
  “染染啊,辰辰的爸爸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姑姑和姑父也会来的。今儿没有别人,就咱们一大家子吃顿饭,染染别紧张,奶奶会帮你的……”
  看着因为童落辰被童老爷子叫走,而微微的有些紧张和不安的黎染,童老太太轻拍了拍黎染的手,不紧不慢的安慰着。
  童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的暴脾气,虽然上了年纪不再那么冲动,却还是喜欢黎染这样简单没多少心计的性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立马去了心中的那份担忧,就这样的性格,哪里还能欺负他们家辰辰,不被辰辰算计,就是好的了。
  黎染端起了茶几上的茶壶,规矩有礼的给童老太太添上了一些,又担心一直这样空腹喝茶不好,把边上的小点心往童老太太的面前挪了挪,捡了几种适宜老年人的放到童老太太的手边。
  “奶奶,我不紧张的,我就是有些担心。我不够好,是北极星太抬爱了。”
  照顾老人长辈的饮食习惯是黎染自小儿就做熟了的,可是这样不经意的一些小动作却是加深了童老太太对黎染的喜欢。
  童家将军世家,一大家子都是武夫家庭出身,童老太太、童夫人娘家也都是这个氛围,唯一的女儿也被老爷子养的粗枝大叶,到底是黎家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即使外面传的再不堪,能被他们家辰辰看上的,也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我可不是你们黎家那样的性子,也不用文绉绉的咬文嚼字的说话,随便点就行。染染性子很好,我很喜欢,辰辰那个臭小子,指不定怎么欺负你来着,我都知道……”
  他们童家跟许家不同,许家放弃黎染最主要的不是因为许维宁的意愿,而是因为黎染没有那份谋划筹算。可他们童家向来不需要,黎染也不打算进部队、走仕途,这样简简单单的性子,本就是童家想要的。
  要是辰辰娶个狐狸精一样满肚子心眼子的,她跟儿媳妇定是斗不过的,还不得被孙媳妇拿捏住?黎染这样的……最好。
  被童老太太打趣的脸都红了,黎染嘟了嘟嘴,还是不想北极星被误解,就算北极星有再多筹算,也不会欺负她的,“奶奶,北极星对我很好,他不会欺负我的。奶奶……~~”
  这样的信任是十七年来养成的,在黎染不经意间,信任早已形成。看着这样信任自家孙子的黎染,童老太太心中已经确切的点了头了,不是因为辰辰喜欢才点头,是因为知道他们会幸福才点头的。
  “染染,过来这边……”
  看着童落辰站在客厅的入口处朝这边招手,童老太太轻轻的推了推看向她的黎染,果然是个好孩子,还知道尊重长辈的想法,她同意了。
  “去吧,定是老头子叫你们呢。别紧张,我都同意了,老头子不敢说什么的,放心大胆的去吧,奶奶给你撑腰。”
  黎染感受了一下屋子里的温度,解下了身上的披肩,听北极星说过,童老太太因为年轻时雷厉风行的性子总是不肯服老,即使年纪渐渐的大了,也不肯多穿几件衣裳,想来若是让童老太太去加件衣裳她是不愿的,黎染想也没想的就系到了童老太太的身上,整理了两下。
  黎染又给童老太太添了一点茶水,捡了几种童老太太动过的点心放到童老太太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离开。
  “妈,人来了吧?去哪里了?妈,人怎么样?……啊,快说说。”
  童家六代单传,除了童老太太多生了这一个闺女,连一个闺女也没有,所以童家从来不会教闺女,把小时候活灵活现、可爱娇俏的女儿教成了现在的样子,童老太太不止一次的后悔,看着自家越发的干练的闺女,老泪横流……
  “弯弯,你都多大的人了,孩子比你都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咋咋呼呼的……”
  童家姑姑也不换鞋,帅气的军靴踩在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儿,被童老太太照着后背拍了两下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了童老太太的身侧,搂着童老太太的肩膀就开始撒娇。
  “妈,既然我都多大的人了,那您怎么还叫我‘弯弯’啊?我出门儿都被人叫奶奶了,还被叫‘弯弯’多不好意思啊。”
  童老太太斜睨了一眼自家叫‘弯弯’的丫头,心中的泪连脸上也带出了点来,明明是个十分俊俏的丫头,怎么头发比女婿还短,皮肤比女婿还黑,气质比女婿还帅气,活脱脱就是个撒着娇的儿子啊?!
  “你本来就叫‘弯弯’,不叫你‘弯弯’难道还叫你‘圆圆’不成?你就是一百岁了,也是我的‘弯弯’。”
  两人正歪楼歪的厉害,刚刚被仍在外面独自停车的童姑父开门走了进来。“妈,我来了。爸和玄严呢?……弯弯,妈本来就受不得凉,你也不换衣裳就蹭在妈身上,干什么呢?”
  今天是童家六代单传的小祖宗领来结婚对象的日子,他这位怕老婆的首长又怎么能不来呢?他可是特意请了假,一大清早坐飞机从西南军区赶回来的!
  “你爸刚叫了辰辰和染染去了书房,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玄严和他媳妇还没回来,你坐飞机赶回来也累了,先上去歇着吧,一会儿玄严回来你们再说话。”
  童老太太扯了扯身上大红色刺绣的披肩,肩头暖暖的。孩子们都是孝顺懂事儿的,不着调的闺女过的也很好,现在连辰辰也找到了幸福,她只有高兴的。
  只是看着自家女婿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弯弯,还不伺候你老公去休息?!看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是个刚从训练基地爬上来的大头兵也比你老公整齐,你就着这么做□子的?……还不快去。”
  本来这个闺女就是当儿子养大的,可是再是当儿子养大的,做人家妻子也三十多年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照顾老公?也就女婿这样的眼睛斜了非看上弯弯,偏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过的挺有意思!
  童姑姑漂亮的凤眼往自家老公那一撇,童姑父立刻举手投降:“妈,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过来了,弯弯想您呢,你们娘俩说说话,我自己上去歇着,又不是客人,我知道路。”
  童老太太作势垂了闺女两下,只是看了三十多年,早就知道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就没多说话,跟自家闺女说起那个很得她心的孙媳妇来。
  “童爷爷。我姓黎,叫黎锦衣,是勾陈一的未婚妻。爷爷叫我染染就行……”
  这边童落辰却是领着黎染去了书房,童老爷子其实极少在书房见客的,即使童老爷子也是读过很多书的儒将,不是那些只知道冲锋的莽夫,可是若是没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童老爷子是不在书房见客的。
  这会儿见得是自家宝贝金疙瘩的未来妻子,自然比生死攸关的大事还重要些,见面场所就设在了书房,摆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童老爷子不像黎老爷子一样,喜欢坐在暗处瞧人,童老爷子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双眼戏谑的看了一眼看起来十分紧张的自家孙子。
  “怎么还叫‘童爷爷’?……我怎么听说,这臭小子上午的时候满世界宣告了所有权?”
  又看了看至今仍表现的落落大方的黎家小丫头,果然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不是说这小丫头跟许维宁在一起的时候十分嚣张,在整个许家面前说‘我要是不能说想说的话,不能做想做的事儿会生病的’?当时许家上下还当是小孩子的任性,可是订婚六七年却一点儿没长进?
  这会儿怎么看怎么不像,这孩子不管本性怎么样,反正现在是十分端庄雅致,面面俱到、落落大方,一点儿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爷爷,您说什么呢,染染会不好意思的。”
  “染染,别害怕。我爷爷不过是纸老虎罢了,他不敢怎么样的,我会保护你的。”
  即使让他身边的人背叛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爷爷,童落辰也不会原谅。他现在行走在生死边缘,以后会沉浮在官场,都不允许身边有人背叛。
  他不怪自己的爷爷,毕竟‘策反与反策反’本就是他自小儿就开始的课程,爷爷用在他身上很成功,至少也说明了他的身边有漏洞,别人也能成功。只是……那些人,却是不能留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让爷爷见笑了……”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说话都是说半句,留半句,剩下的意思都要靠听的那个人自己去揣摩了,黎染话中的意思童落辰没有深思,童老爷子却是了然的笑了笑,……果然传说有误,是个聪明的,不过是不爱动心思罢了。
  而这句‘不爱动心思’被童老爷子描述的轻描淡写,其实说白了,不过是黎染不屑于动心思,太过孤高自傲,这份‘不屑’上一世害死了她,这一世选择了不同的人,反而成了偶尔灵光一闪的优点……
  ☆、35怕老婆
  童落辰有整整三个月的假期,而从他请假到现在才不过过去了十二三天,他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筹划跟黎染的婚礼,然后去度蜜月……
  只是……他这样的身份,却是不能领着染染出国游玩的,别说马尔代夫、普罗旺斯了,就连韩国、日本也是不能的。而且染染做了他的妻子,以后也不能随意的出国了。
  “染染,委屈你了。等我下一次休假的时候,一定会领着你出国游玩的……”
  黎染头也没抬,只是看着童落辰送来的大红的晚礼服满心纠结。他们是去参加许维宁和沈冰凌的订婚宴,她为什么要穿这样大红张扬的晚礼服呢?
  “我又不爱出门,去哪里玩不是一样?外国的又不一定是最好的,咱们祖国这么大,还找不着度蜜月的地方?”
  因为童落辰时间紧,所以童家和黎家商量好了,取消了订婚宴,直接在一个月后结婚。
  他们只试试礼服、拍拍婚纱照、选选装修风格就行,准备婚礼根本用不着黎染和童落辰插手,因此两人有大把的时间凑在一起,例如……去参加许维宁和沈冰凌的订婚宴。
  黎染有些无奈的瞅了童落辰一眼,打扮的比许维宁还要招眼出彩啊,“我想说的是,咱们去参加许家的订婚宴,为什么你要穿……纯白色的礼服?而且还给我准备大红晚礼服啊?又不是咱们订婚!”
  童落辰稳稳的坐在黎染衣帽间的椅子上,面不改色的看了黎染一眼,扶在扶手上的手却是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染染不喜欢吗?……我以为染染只喜欢红色。”
  很漂亮的一件晚礼服,黎染越看越喜欢。可是她今天的身份是童落辰的未婚妻,代表的是童家的脸面,穿上大红的去许家,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儿吗?
  “我是喜欢红色,可是这不代表着咱们去参加别人的订婚宴的时候也要穿红色啊。咱们两人要真的穿成这样走进去,别人还以为咱们是去踢场子的呢,多不好啊。”
  看着现在黎染穿在身上的这身儿米粉色的礼服,童落辰勾了勾嘴角,眼中的神色柔和了些,“……别人的订婚宴?”
  “是啊,许维宁和沈冰凌不是别人吗?难道是咱们的不成?你最近都在想什么呢,怪怪的。”
  黎染拿出了一套她前天逛街的时候为童落辰买的西装,比划了两下,示意童落辰换上看看,铁灰色的修身西装,穿在童落辰的身上应该很帅气吧?他极少穿的……
  许维宁这次的订婚宴并不太正式,场所设置在许维宁私人别墅的草坪上,即使那草坪再是国外进口的,贵的没边儿了 ,也改不了不够正式、庄重的本质。因此黎染没有要求童落辰穿军装,这身儿西装也是休闲款的,白衬衫都没配领带、领结,袖扣也用的普通款,看起来像是要出门儿参加个聚会。
  “童大少,锦衣小姐,欢迎。”
  童落辰在许维宁的别墅门口停下车,向门口的迎宾递上了请帖,黎染挽着童落辰的胳膊,随意的张望了张望,这别墅她来过的,很熟悉,……她没想到的是,许维宁竟没换房子。
  “今天的女主人呢?”
  站在门口的迎宾本就低下的身子更低了些,声音也有些低,恨不能让黎染听不见似的,“沈小姐在后面,一会儿才能出来。请锦衣小姐原谅。”
  黎染的身份谁不知道呢?许维宁原来的未婚妻,童落辰现在的未婚妻。
  而且这会儿许维宁再次订婚,可人黎染跟童落辰的结婚典礼就定在一个月后,谁的心更狠些,大家也就不好多说了。
  这会儿黎染来参加许维宁的订婚宴,还打扮的这么低调,让人想不侧目都不行,来来往往的宾客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耳朵竖的直直的,生怕放过了一点儿痕迹。
  “北极星,你自便吧,我去看看漂亮的安澜太子妃。……都说女人结婚那天最美,这样说来,订婚这天也该是很美的吧?”
  黎嘉润和黎嘉泽的手段阴了些,那沈冰凌本就出身低末,家里的父母兄长弟妹又都不甚出彩,甚至弟弟妹妹还极顽劣,硬是被黎嘉润和黎嘉泽使了手段被抓了进去,而且那不长进的父母兄长也被引着走了歪路,黄、赌、毒样样不缺。
  虽然现在的时间较短,根本还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黎嘉润和黎嘉泽什么人,他们有的是耐心,最后肯定是沈家彻底玩完,而他们还片叶不沾身。
  虽然许维宁反应很快,立马儿就捞了出来,可是沈冰凌的那‘出身青白、家教良好、小富之家’的身份却被明晃晃的打碎了,即使大家本就知道底细,却也不曾这样直白的指出来。
  黎嘉润和黎嘉泽动了沈家,童落辰动了许家,黎染虽不知道各种手段,却也知道结果,许维宁这订婚场所选在这里,……童落辰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沈小姐,恭喜。今儿可真漂亮。”
  黎染没想到沈冰凌会选择白色的礼服,她以为沈冰凌会选择大红色的,毕竟许家跟别人家不同,喜庆的时候喜用红色,特别是结婚的时候。
  当初黎染跟许维宁订婚,穿的就是大红的旗袍,后来商量结婚的时候还想中式、西式的办两场呢,没想到这会儿……竟直接穿了白礼服。
  黎染穿了米粉色,本来这样颜色的礼服在订婚宴上是十分妥当的颜色,可是这下两人站在一起,却是有些不好看了,倒也没有谁盖住谁的意思,只是款式相似,颜色相近……
  “黎小姐……,谢谢。你能来我很高兴,刚才还跟安澜说起你呢。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看着黎染身上的衣服,沈冰凌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她偏偏却挑不出任何的差错儿来,参加别人的订婚宴,穿米粉色礼服,……太正常了!
  可是想到刚刚过来的那一个个刁蛮千金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原来,许家订婚结婚的时候都要穿红的,即使这会儿已经不再尊古礼了,也多是要穿旗袍的,可她为了避过极爱大红的黎锦衣,特意选了这样纯洁的白色。
  这条路走起来,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的,怎么就越走越窄,渐渐进去了没有岔路口的独胡同了呢。可她不能放弃,也不愿放弃,即使前面是死胡同,即使她会走的头破血流,她也要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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