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这话果然有用。方针本来想拒绝的,听到这话后心一软,点头道:“好。”
她顿了顿又道:“去酒吧行不行?”
这个提议出乎严肃意料,他忍不住皱眉:“怎么,你想喝酒?”
“嗯,有点冷,想喝点酒暖暖身子。”
明知道这是个谎言严肃却不想拆穿。女人去酒吧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像方针这样小绵羊一样的柔弱女人,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但今晚有他陪着情况特殊,严肃心里竟也有些隐隐地期待。
他意识到应该让方针喝点酒。喝了酒之后的方针一定会比现在坦率很多。看着她明明一肚子心事却不愿意吐露的样子,严肃都替她难受。既然她主动提出喝酒,严肃也不拒绝,说了声“好”就一脚油门踩下去,往熟悉的酒吧开去。也许喝了酒之后她可以在自己面前更为坦诚。
严肃突然很想听方针说说心里话。
大约二十分钟后,严肃把车停在了酒吧门口。这地方李默过去常带他来,真的是个完全的销金窟,里面什么人都有。严肃算不上是个常客,却是里面人人都要捧着的大人物。他每次去都喜欢挑角落的位子坐,但即便如此在他面前明里暗里勾引的女人也多得数不清。
因为这一点他近来都很少去了,因为他发现应付那些女人比应付王子还要让人头疼。
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当他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地领着方针走进酒吧时,眼尖的那些人立马有了不一样的神情。方针小小的一团跟在他后面简直不显眼,但不知为何她却一下子成了今晚这间酒吧最大的亮点。
深蓝广场的所有者严少爷领了个不施脂粉的清纯女人走了进来,一下子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入v的两章大苏会向大家讲述两个吻的故事。这一章是第一个意外之吻,下一章是第二个故意之吻。记得撒花后去看下一章哦?雁过要留痕啊,小天使们!
☆、第24章 吻2
夜晚的酒吧人声鼎沸,每一个男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头正在猎食的孤狼。
方针低着头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那些赤/裸裸的侵略目光。但严肃却一眼捕捉到了危机,立马后退一步与方针并肩而行,像是在向众人宣告他对这个女人的绝对所有权。
即便只是在这间酒吧里暂时的所有权。
方针身上还披着严肃的外套,她人本来就偏瘦小,这么一来就更显得小只了。有些人看了就凑那儿窃窃私语,暗讽严董事长老牛吃嫩草,找个这样的小姑娘来这种地方玩。
这种地方不是没有年轻的,比方针看着还小的都有不少。但那些姑娘年纪虽小作风却相当大胆,穿着打扮也是一溜儿地成熟妖艳,那脸上的妆浓的就是亲爹妈来了也认不出来。
可方针不一样,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被酒吧里各色的灯一照显得整个人亮亮的,就跟新鲜刚冒芽的花骨朵儿似的。看得一些吃惯了“生猛海鲜”的老男人蠢蠢欲动,总觉得方针就是那鲜嫩可口的一口春笋。
严肃一见这些男人的阵仗,突然有些后悔带方针过来了。她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于是他停住步子,拉住方针的手:“走吧,去别的地方。”
“没关系,我不怕。”方针抬头冲严肃一笑:“我在牢里什么人没见过?那些女囚多的是亡命之徒。何况有你在,我不担心。”
严肃看方针一脸坚定的样子,知道她今天是定要喝个痛快了。于是他也不再阻止,直接要了个包厢,又叫了一打啤酒红酒香槟什么的,摆在方针面前随她挑。
方针也不客气,把严肃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拿起瓶啤酒对着嘴就喝了起来。她喝第一口的时候还比较豪气,但刺鼻的酒劲儿直冲脑门,几口之后就不行了,又冰又辣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大脑,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严肃既不劝她也不安抚她,默默地坐在一边不言语。他在等方针醉意上头的那一刻,这女人憋了一肚子的话,如果不喝醉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方针喝得有些狼狈,啤酒顺着下巴脖子流进了衣服领口里,冰冰的滑过胸口的皮肤,倒让她觉得挺畅快。她其实并不喜欢啤酒的味道,从前也不理解男人们喝冰啤喝得热血沸腾有什么意思。但这会儿她却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他们的感受了。味道好不好是其次的,关键是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可以让人把心底的苦闷和郁结一股脑儿地释放出来。
酒是个好东西,方针头一回彻底体会到了这一点。
尽管被呛得有些难受,方针还是毫不犹豫举起瓶子,一股作气把整瓶都给喝了。喝完之后她学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把酒瓶子往茶几上一放,“咣”地一声响几乎要把玻璃砸碎,那声音吓了她一跳。
严肃在一旁看得眼睛都没眨,反倒鼓励她:“继续喝。”
“我没带钱。”方针拍拍左右口袋。
“就算带了也不会让你掏。想喝就继续。”
方针觉得那酒进入身体之后,迅速在血液里蔓延开来,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看对面的严肃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她知道这是酒劲儿上头的先兆。她到底不是老酒鬼,酒量浅得一瓶啤酒都能被灌倒。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逞强地把手伸向了第二个酒瓶,拿起来又灌了几口。但这一回她没能一口气喝到底,胃里充满了液体,每咽一口都胀得慌,到最后她几乎觉得快要吐出来了,于是赶紧收口。她把瓶子掼在茶几上,手紧紧地捏着瓶身不放。她知道严肃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沙发里,两只眼睛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她。
他们两个得把话摊开来说一说了,方针想说严肃也想听,今晚是个好机会,再不说的话,方针觉得自己会再没有勇气说的。
她扭头看一眼严肃,眼神带着明显的游离。她已经没办法集中在一个点上了,酒精极大地控制了她的思维,她剩下的那点意识只够她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而已。
“严肃,你今天说对了一点,我这个人天生跟孩子犯克。壮壮在我手里就伤了手,王子遇见我就伤了头。”
“方针,如果这话让你觉得不愉快,我向你道歉,并且把话收回。我本意并不是想要伤害你。”
“没关系,你没有伤害我,我心里的伤不是你这三言两语造成的。早就有的东西,我以为时间可以抹平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严肃不说话,安静地听方针说。方针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道:“我以前怀孕过,本来会有一个孩子的,结果因为你,那个孩子没有了。”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方针会说出一些惊人的话来,但听到这番话时严肃还是神情一凛。
被方针刺伤后他也让人调查过她的背景,知道她是巨华创始人罗世的女朋友。但她有孩子这个事情严肃没有查到。难怪她今天反应这么大,他无意中说的那句话竟触动了她心底最脆弱敏感的一面。
“孩子怎么没的?”
“流产了。那时候我正准备跟罗世结婚,发现怀孕后我特别高兴。罗世死的那天我本来是打算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可我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坏消息就传来了。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兼临时住处点火*了,我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黑乎乎的一团东西,什么都辨不出来了。严肃,我真的恨你。”
“收购巨华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存在商业欺诈。不过罗世会自杀我也没想到,对此我表示抱歉。”
“我知道,你们这一行的人都这么说。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是合法合理的。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你们从不钻法律漏洞和空子?你们财大气粗把别人逼到走投无路,转而又以公平公正做伪装,来跟别人谈条件讲道理。你觉得这真的公平吗?到了那个时候对方还有得选择吗?”
严肃必须承认方针说得有道理。资本市场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财团有的是办法挤垮中小企业,抢占市场份额,逼迫对手举手投降。他们使的每一招都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但绝对谈不上完全的公正公平。因为企业本身悬殊的财力就体现了不公平。但这就是自由市场最基本的规则。
一旦你进入这个行业你就得遵守它的潜规则。因为所有的大企业也都是从小企业发展而来。有些小企业熬过了那道坎就成了大鱼,而那些熬不过的要么继续挣扎着当小鱼,要么就直接被吃掉。
严肃在生意场上向来是不讲情面的,但他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当时给巨华的收购价格绝对合理。他不是那种抠门的人,喜欢痛打落水狗趁机捡便宜。他的做人原则是,可以把对手逼得走投无路举手投降,但绝对不会把人逼进死路没有一丝活路。
以他当时开的价格,罗世卖掉巨华后还是有所盈余的。大富大贵谈不上,当年的投资本钱肯定是有的,也够他在这座城市挑套不太贵的二居室一次性付清。
严肃认为罗世没理由自杀。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方针和他争论了一通公平公正后话锋一转,又谈起刚才的话题:“罗世死后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没几天就见了红,去了医院一查孩子已经没有了。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为他留一个后代的,结果却什么也没留下。我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又谈什么照顾别人的孩子。我想我不应该继续留在你们家了,这段时间我攒的钱也够了,我应该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怎么,因为王子磕伤了头你就要走?你是因为自责还是因为对我之前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没有,我不介意你说的那番话。我倒更想谢谢你提醒了我,我确实不应该离孩子太近。一次次事实证明,我不适合照顾孩子。或许流产就是都老天爷给我的暗示,可惜我当时没能明白。”
严肃终于有点明白方针五年前为什么要杀自己了。一个女人本来正有着人生最美好的生活,未婚夫、未出世的孩子以及即将到来的幸福婚姻。可是一夜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另一半自杀,孩子流产,婚姻眨眼间就成了泡沫。
女人都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尤其怀孕的女人更是如此。很多女人不光有产后忧郁症,孕期忧郁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方针在几方面的刺激作用下,终于一时冲动向他拔刀。
这些他都能理解,甚至也已经释怀。但他不理解的是,仅仅为了五年前一个流产的孩子,她就要辞职?像上次离开安德森家那样潇洒,一点不留恋地离开他家?
严肃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方针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要走,真的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吗?”
方针抬头也回看他,眼神迷离表情茫然,努力消化了半天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听到这话方针的脸色一变,默默低头不语。她现在脑子不清楚,想不好要怎么回答严肃。甚至她都搞不清楚自己要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严肃看她低头,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他伸手一根手指抬起方针的下巴,略带不屑道:“一个意外的吻就让你吓得落荒而逃?那要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话间已经弯下腰去,对着方针的双唇重重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针针被强吻了,小针针被强吻了!不如我们大家来玩个猜谜游戏吧(众人:大苏乃好贱),猜猜看接下来小针针会有什么反应?第一个猜对的妹子有大奖哦。当然,如果你是汉子,也欢迎一起来玩游戏,大苏绝对一视同仁。come on,baby!(作者已处于疯癫状……)
☆、第25章 答案
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最终都终结在了那个吻里。
严肃吻下去的时候考虑过各种可能性。方针可能会怒气值全开,一手甩过来赏他记巴掌。也可能欲拒还迎,挣扎两下就乖乖顺从了。更有可能一把推开他当没这回事情,继续拿着酒瓶子吹。
可最后的结局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他双唇贴住方针嘴唇的一刹那,对方望着他的眼神迷离而空洞。然后她眨巴了几下眼睛,默默地闭上,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严肃失神了一秒,一手托着方针的腰,慢慢地把她整个人轻放在沙发上。然后他摸着嘴唇失笑。
刚刚那个吻本来是想用来看清自己的内心的,可对方没有回应他也就无从体会,到最后依旧不过是肉碰肉皮碰皮,甚至还不如上一回来得惊心动魄。
他摸了唇失神了片刻后,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拿过沙发上的外套给方针披上,然后抱着她大剌剌地走出酒吧。
从包厢到酒吧大门一路横穿整个大厅的时候,严肃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他不是一个鲜少有人关注的人,事实上他无论走到哪里总能成为别人的焦点。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满足过,就像是虚荣心瞬间膨胀,充盈着他整个身体。
那种抱着一个女人向其他男人宣示对其的所有权这种事情,看来真的会上瘾。严肃把方针抱进车里时忍不住又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最后默默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随即顶着浓重的夜色回到严家大宅。
送方针回房之后严肃回自己房间洗澡,冲水的时候他静静地思考着一个问题。经过今晚之后,从明天起他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方针。是一切照旧还是该有所改变?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女人如今在他心里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不顾一切要将她得到手,还是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被酒精和荷尔蒙操纵的暂时失控而已?
严肃在浴房里冲了很久很久,最终也没有得出答案。
但那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躺在自己的双人大床上出神时,绝对没有想到方针这个女人就这么悄悄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第二天严肃起来的时候方针还因为宿醉睡得正香。严肃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开车去公司,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欧洲那边正在选址的深蓝工程有了新的进展,袁沐就替他订了最快的那班飞机安排他飞去欧洲。
严肃在欧洲待在三四天,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先去看王子。王子已经出院了,正在家里安心养伤。他又打电话问过李默,对方说额头上的疤不算长,加以时日应该可以褪去。实在不行也只会留下极淡的一点疤痕,小帅哥以后用留海一遮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说到最后李默又加了一句:“男人关键看内涵,不看脸。”
这话放在平常两个男人间说说也没什么,但放在他和严肃之间讲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作为这个时代典型长相出众的两个代表,他这话一说怎么听着就有点讽刺的意味。
严肃笑着骂了他一句,挂断电话的时候心情还不错。但很快他的笑容就被收了起来。因为转眼间他就知道了方针离职的消息。
听说就在王子出事的第二天,方针就跟李姐打了辞职报告。李姐是个人精,早就嗅到了方针在这个人不一样的地位,这种事情她当然不能私自做主。在实在留不住人的情况下她把这个事情报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就把方针叫过去问了几句,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大家只知道方针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就去会计那领了两个多月的工资,然后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没去见任何人,包括老杨师傅和王子,就像她突然来到这个家一样,她又突然离开了,连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都没有留给众人。
方针在这个家留下的痕迹本来就不多。她来的时间很短,平时又总在花圃工作,只有每天吃三顿饭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但那种时候通常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食物上,方针又是个安静不多话的人,两个多月下来她在这座宅子里没交到一个朋友,也没和人说过一句自己的私事。
很多人甚至在她走了三四天后都觉察不到她的离开。像她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从来都没在别人心里留下什么,自然也就激不起一丝涟漪。
但方针毕竟在严肃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撇开那两个浅而无味的吻不谈,他们两人在这间屋子里交集几乎比谁都多。
方针不留一句话就走了实在令人不太愉快。严肃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上面那个自己从李姐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想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删除了。
既然她选择离开,那就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严肃那一刻的心是放松而平静的。这样也好,与其继续尴尬地面对,倒不如走了来得干净。没有开始也就不必计较结束,过往的一切只是漫长生命里的一个停顿而已。如今走过这个停顿,生活还将继续,人生也一如往常般精彩。
严肃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那天没来得及问方针在医院里袭击她的那个人是谁?潜意识里严肃觉得那不是一场意外,但一想到方针干脆果断地离开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拖泥带水。
一个女人尚且可以快刀斩乱麻,更何况是他?
严肃开车离开严家大宅回公司的时候,心里关于方针的那点记忆已经被抹去得差不多了。他打开车窗吹了会冷风,等车停在深蓝地下专属的私人停车场时,整个人已经恢复正常。一切就像回到了方针刚出狱时的那刻一样。
方针的心里也有相似的感觉。
从严家出来之后她觉得就跟从牢里出来时差别不大。她依旧没有地方去,家是不能回了,朋友也不想再麻烦了。她现在和那时唯一的不同在于口袋里有了赖以生存的金钱。
有了钱一切事情就好办了。她本来也曾让徐美仪帮她留意过哪里有便宜的房子出租,从严家离开的当天她就给对方打了电话。徐美仪一听她辞职了什么也没说,很讲义气地就来她临时住的小旅馆找她,又要把她往家带的样子。